戴着白色面具的幽灵游荡在收容所的长廊,守卫好似成了摆设,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这是一场无声的屠戮,雪刃逐渐染为血刃。
热武器的时代里,枪是真理,可真理败给了旧时代的冷兵器。
韩秋拖着晕倒的守卫往屋外走去,他得想办法营造出已经杀死这群人的假象。
大步迈出,却被一张惨败的脸吓了一跳。
从一个房间的窗户里伸出来,在灯光下好似那贞子。
也确实是个女孩,生得白净,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
“你是来救我们的吗?”她很害怕的样子,却依旧鼓起勇气探出头来询问。
韩秋微微皱眉,又点了点头,“是。”
“谢谢。”她忽然笑了,头发散乱着。
韩秋不由有了些许兴趣,问道:“你叫什么?”
“龙马百惠。”女孩又问:“你呢?”
“平野枫,你不怕我吗?”
女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更害怕永远待在这里。”
韩秋安慰道:“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他不再过多言语,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猛鬼众终于突破了防守,冲了进来。
他们正准备欢呼,看到空旷平地上堆积成小山的尸体,一时说不出话来。
韩秋把玩着匕首,坐在尸山之上,冷漠的目光比匕首更让人恐惧。
他极为冷淡地吩咐道:“迅速带走收容在这里的鬼,不要多生事端。否则的话……死。”
有韩秋坐在这里,猛鬼众们也不会去刻意检查那些守卫是死是活。
欢呼声还是到来了。
“我就说他不是一般人嘛!”
“队长威武!”
韩秋对这群疯子实在没什么正常话说,只能冷声强调道:“我说,迅速带走这里的鬼。”
众人这才散开,队伍最后方的卡车驶入,一个接一个的鬼被送进车厢。
他们在茫然中哭泣,不知道会去哪里,又不知是否能活着。
下至五六岁,上至二十五六。
有人要对收容所的女老师行不轨之事,被韩秋拦了下来。
或者说,杀掉。
匕首划过颈动脉,那人接连倒退,搀扶着墙壁不断挣扎,最后瞪着眼睛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韩秋等的就是不识时务的出头鸟,也算是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杀人。
强压下心里的不适,面具下的嘴角在抽搐。
疯子们不解地看着韩秋,这种事情在他们看来再正常不过。
“我强调了两遍,不要多生事端。我不需要一个不听命令的部下,再犯者,如他。”他竖起两根手指,背对着这群疯子们淡漠道。
疯子们畏惧且向往,对力量的畏惧,也是对力量的向往。
被杀死的家伙在这群人里不算弱者,然而在韩秋面前却像一只蚂蚁一样,随手碾死。
秩序开始重新构建,疯子们逐渐平息。
韩秋看了看时间,比预料的要慢很多,果然,这些低劣的鬼是很难掌控的。
他将龙马百惠留了下来,没有放她进车厢,而是塞进自己的蝰蛇里。
车子已经千疮百孔,好在还能启动。
疯子们只会觉得韩秋看上了这位姑娘,在他们眼中,这是宣示主权的行为。
归去的路,依旧是韩秋行驶在最前方。
但这次他没有克制速度,而是将这辆车的性能发挥到极限,后方的猛鬼众连尾灯都追不上。
所有人按照预定的路线撤离,任务比想象中轻松,却也沉重。
韩秋注意到身旁的龙马百惠在颤抖,便问道:“害怕?”
女孩点了点头,速度让她恐惧。
“让你害怕的东西,才能让你成长。”韩秋说。
“我没坐过汽车。”龙马百惠低下头,轻声说道。
如果不是韩秋的血统,换作普通人,在这样的声浪以及风声里,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为什么?”韩秋问。
“我在那里长大,从没有离开过……”她回答:“从我记事开始。”
“以后就天高海阔了。”韩秋侧过脸去看了她一眼。
女孩生得一副好面孔,虽比不上樱井小暮那样的妩媚和甜美,但多了一些清冷。
或许是长时间待在收容所,没有见过外界的太阳,才造就了这样的她。
清冷的漂亮女孩,一袭白色长裙,就该是白色,远比陈雯雯的白色更让人心生好感,或者说怜悯。
路灯和月光点亮深山,公路蜿蜒。
她难受地扭动身躯,在韩秋数次漂移过弯后吐在了车上。
“对不起。”她很害怕地说。
害怕韩秋一个不开心,杀了自己。
难以想象这样胆小的一个女孩,是哪儿来的勇气在看到韩秋不断地手起刀落后探出头来询问。
“没事,还有很远的一段路。抱歉,不能放你下来。”
“为什么?”
“因为那些人会把你抓回去,继续关在那里。”
“那我忍一忍。”听到要被抓回去,她坚定了目光。
也许他们不是蛾子,他们是老鼠。
被塞进下水道的老鼠,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
韩秋见过从下水道探出头的老鼠,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被车轮碾成鼠片,但这并不影响后面的老鼠依旧往外钻。
它们那样警惕,害怕车轮,害怕巨大的世界,却又向往,拼了命地往外走。
也难怪原来的世界里,很多人自嘲,说自己就是鼠鼠。
……
源稚生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收容所外是守卫和猛鬼众的尸体,横在四处。他们没有撤退,而是奋战到最后。
里面又好得到哪儿去呢?尸体堆积成小山。
负责管教的老师们被关在杂物间,一开门,他们惊恐地往外冲,尖叫声像拉长的警笛。
也只剩下这些活口了,那些血统不稳定的人都被带走。
哪怕你是天照命,也有无力的时候。
你到底是晚来了一步。
“老大,这些人没死。”乌鸦蹲在尸山旁边,检查着每一具尸体,“只是伤得很重,急需救治。”
终于有一条好一点的消息。
然而源稚生笑不出来,他淡然转身,走向收容所外,“安排救治,善后吧。”
这样的事情,源稚生经历过不止一次,他习惯了,也厌倦了。
拥有力量,手握刀剑,那又如何?赶不上的事情太多,要错过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也许是一场考试,也许是一场生死,总是如此。
人怎么可能跑赢时间?
他挑了处台阶坐下,抽着樱递来的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