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巷幽静且深远,按本地说法不叫巷子,叫作“弄”。
魔都的繁华在于不夜城,不在这些弄里。
昏黄的灯突然熄灭,韩秋也停下脚步,凝视黑暗。
“出来吧。”他冷声吩咐道。
两侧的窗户中亮起一双双金色的眼睛,从底层到最高层,宛如一盏盏灯火亮起,黑暗被驱散些许。
“人还挺多。”韩秋不在意地笑笑,转过头问身边窗户里的家伙:“清场了没有?”
窗户里的家伙与韩秋四目相对,萤火之光遇喷薄红日。
赤金色的瞳孔里蕴着戏谑和怒意。
只是短短的对视,精神力量便摧毁了一切。
那个家伙紧抱头颅,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目光呆滞。
窗户碎裂的声音响成一片,刀光剑影伴随着玻璃碎屑,这是一场围攻,混血种对龙类的围攻,贪婪者对财富的索取。
龙血在澎湃,如此激昂。
心脏的跳动声强而有力。
在这座城市,热武器失去了意义,来自某个家族的追兵们集结,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完成屠龙之举。
低沉的吟唱声掀起元素的波动,诸般言灵不再克制,这群家伙不敢轻视,出手即是全力。
韩秋感觉着这些言灵的波动,空气有所凝结,呼吸也困难起来。
大量烈焰从天而降,点燃楼房焚烧一切。言灵·炽,能创造大量烈焰,用于烧伤敌人。
“人数对我而言没有意义。”韩秋伸手抓住一个家伙的脖子,“睁开眼睛,别害怕,好好看看你的祖先。”
与所有人言灵相对应的言灵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释放出来,熟练度及效果盖过每位不自量力的敌人。
烈风声轻微,吹动韩秋的衣角。
数不清的刀光落在韩秋的身体上,他只凭强悍的身躯硬扛住这些攻击。
也不用武器,巴掌接连落下,一巴掌拍晕一个。
无伤是做不到的,这里太过狭窄,敌人数量众多。
火焰很快就席卷了这片街区,消防车的鸣笛随风飘入耳中。
这场战斗因时间零的影响,被韩秋控制在五分钟之内。
他赶时间,五分钟够用了。
快抵达巷尾时,他衣衫褴褛,鲜血浸湿了仅存的那点破布,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可他依旧淡然,掐住最后一位敌人的脖子。
那是个中年人,亚裔长相。
“我大概猜出你们这群家伙背后的家族了。”韩秋冷笑:“能让我受伤,值得你们吹嘘了。”
“不说话吗?蝼蚁。”韩秋不满地将男人丢到角落,“趁火势还没蔓延,回去救你的同伴吧,兴许还不会死太多。”
“你会死在你的傲慢之下。”男人终于说话了。
这是战争,死亡是荣誉而不是侮辱。但韩秋就是在侮辱他们,没有杀戮,仅是数不清的巴掌扇晕他们。
“哦?我觉得不至于如此。”韩秋随手扒下他的外套,披在肩上,“想要龙骨十字的你们,连我都逾越不过去,何谈见到耶梦加得?”
男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再抬头时,韩秋已然消失在原地。
在无人的黑暗中,韩秋揉着手腕,快步穿梭。
快点,要再快点,不然的话那家饭馆就打烊了。
赶着吃饭呢,真是的,这群二傻子。
路过一家已经打烊的服装店时,韩秋随手顺了一套衣服,并留下一笔钱在模特模型手上。
大概明天老板来的时候会被吓到,可能明天警察会到处抓放火的贼,还有打破服装店橱窗的恐怖分子。
但这些事情已经跟韩秋无关了。
他只想在离开前吃个夜宵,仅此而已。
……
面包车靠边停下,溪水潺潺清脆悦耳。
司机为韩秋拉开车门,恭敬地迎他下来。
“你可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韩秋将一沓钞票放他手上。
话语具备某种魔力般,司机的眼中瞬间恢复清明。
他呆愣在原地,许久后才回过神,再想去找韩秋,已经不见踪迹。
在司机的记忆里,他沿路载了个搭顺风车了,收了些钱。
就这么简单。
韩秋于林间穿梭,再跨一个省就差不多到家了。不坐车了,走路,看看山山水水,放松心情。
顺带解决下追来的麻烦。
在城市动手总归是不太好,魔都那边都炸开了锅,一整个街区被烧毁,好在是没有伤亡。
这些事情,韩秋在新闻里了解了,总归是自己导致的事故,还是要关心下的。
不再经过城市是他最大的善良,追杀的烈度越来越大,不能忽视。
“我瞅瞅师兄他们怎么样了。”韩秋挑了块草地,席地而坐。
山风配酒,昨晚吃完夜宵,顺手带了瓶酒。
就一边喝酒一边翻阅师兄这段时间的往事,大有种看电影的享受感……等等……
噗!
刚喝下去的小啤啤被韩秋吐了出来,他在脑海里把进度条往前拉,再度确认下。
这这这!靠!
“mad!mad!出生啊!出生!”他实在是忍不了了,破口大骂。
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住我的房子,换我的锁,还拆我的床!
韩秋没想到路明非三个能做出这种事情,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看起来他们的日子还挺舒服。”韩先生打趣道。
“你还幸灾乐祸!”韩秋不悦道。
“嘿嘿嘿嘿……你要这么想,零睡的是你的床。”
“我的床?现在被拆成三个了,还是我的床吗?”韩秋猛灌自己一大口,“忍不了,实在是忍不了,我帮他们吸引追兵,他们偷我家。下次见到我不打死他们三个。”
“你舍不得打师兄,零是姑娘,你更舍不得,只有路明非了。”
“那打他三次。”
“好主意。”韩先生鼓掌。
韩秋的气慢慢消了下去,话题也随之从偷家转移到三人组的事情上,“他们是要找奥丁?”
“应该说找路明非的往事,牵扯到的那些人,都会被萝卜带出泥。”
“路鸣泽这是要干嘛呀?”
“让路明非背负上一整个世界呗,让他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韩先生说。
“他背得住吗?”
“说不准。”
“我不放心,等忙空了去看看他们。”
“夏弥在那里你还不放心吗?”韩先生问。
“夏弥大概率只在意师兄的死活,至于老路……顺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