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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妥当后,朱琳泽、祖天翰及雅各布的管家丹尼尔一同前往前哨位置。

在沙丘后观察片刻,朱琳泽转向丹尼尔,“你的主人已经决定用棕榈泉来换取他自己和你们的生命安全。

现在,我即将接管棕榈泉。关于这个地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丹尼尔和雅各布年龄差不多,约莫四十来岁,穿着黑色的外套,内搭一件洁白的亚麻衬衫,领口高耸,衬托出一张瘦削的脸,他躬身回道:

“尊敬的阁下,作为一个仆人,在主人没有下令之前,我无法告诉您任何信息,还请谅解。”

“那些苏格兰佣兵的下场你也看到了,难道你就不怕死?”朱琳泽目带杀意,语气冰冷。

丹尼尔顿了顿,但还是不卑不亢地说:

“既然跟随主人来亚美利加州探险,我早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有骨气。”朱琳泽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护卫张豹:

“绑了,带下去。”

等丹尼尔被押下去后,祖天翰才忍不住问道:

“团长,怎么回事,难道谷中发生了异常?”

朱琳泽摇了摇头:

“现在不谈这个,说说你了解的情况。”

“好,”祖天翰压下好奇之心,指着前面的谷口说道:

“这个峡谷三面环山,只有一个被丛林覆盖的进出口,大哥担心林子里有麻烦就从北面的悬崖爬了上去。

他说要到最高的地方去观察,这样才能绘制全图。”

打开望远镜,朱琳泽把目光投向北方的山脉,月光下能看到一条银色的丝线在山崖上挂着,仔细倾听,还能听到瀑布落底的声音。

“几时出发的?”

祖天翰想了片刻,回道:

“大哥走的时候,说的是凌晨一点。”

见朱琳泽没有做声,祖天翰略带焦急地问道:

“团长,要不要派人进去接应?”

“不用,人进去越多就越容易暴露。”朱琳泽摇了摇头,看着面带担忧地祖天翰宽慰道:

“峡谷这么大,就算探查一夜也很正常,只要里面没有发生战斗,就不用担心。”

虽然祖天翰也明白这个道理,可话从朱琳泽口中说出,还是让他莫名的安心。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

“大哥他们出去后,我去北边的山坡上摸了一下情况,发现上面有炮台就退了回来。”

见朱琳泽看着自己,祖天翰会意,详细说道:

“炮台有六七个人,一门重炮,由于担心惊扰,没敢靠近,所以就没看清是哪种炮。”

闻言,朱琳泽抬起望远镜又看了看,点头说道:

“既然北边山脊上有炮台,南边山脊上肯定也有,这是扼守谷口用的,说不定密林里面还有重火力,这样布局才算合理。”

“那我们要不要先把炮台端了?否则就凭两个小队的人手,怕是攻不进去。”祖天翰随之建议,他直接把那三十个阿帕切族人忽略了。

朱琳泽打量着五大三粗的祖天翰,淡笑道:

“懂得思考,懂得表达,这很好。

不过再等等,打仗这东西就像狩猎,不能东一榔锤西一棒,要么不动,要么就是全力一击。”

视察回来后,朱琳泽召集几个队长开了个短会。

一个方面,绕着山谷外围寻找藏匿地点,另一个方面就是要做好等待多日的准备。

好在科奇西对周边的情况还算熟悉,很快就在南面的圣罗莎山脚找到了一处能藏人的山坳。

破晓时分,冷秉两人才被观察哨带回了临时据点。

看见队伍的那刻冷秉心里一慌,快步上前,急切问道:“团长,是不是谷里出现了意外?”

“别紧张,是出现了一些意外,不过我们没有损失。”说着朱琳泽把大体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冷秉才长吁了一口气,眉头舒展间,露出笑容说道:

“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诅咒下蛊,遇到团长这隐仙的传人就都不灵了。”

铀矿哪是什么诅咒?明明是宝藏,只可惜现在用不了……朱琳泽内心惋惜,下一刻转换话题问道: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话刚出口,米雨真一脸兴奋地插话道:

“团长,你猜我们在棕榈泉里碰到了谁?”

“去去去……”冷秉扒拉开米雨真的脑袋,没好气地笑骂:

“你这不是为难团长吗?这事谁能猜得到?”

等冷秉介绍完与朗子聪的相遇过程,周边的几人都是唏嘘不已,就连朱琳泽都觉得难以置信。

袁天赦忍不住八卦:

“郎子聪怎么会跑到棕榈泉来?就算坐马尼拉帆船,也应该出现在罗克塔岛或者阿卡普尔科才对。”

“时间太紧了,来不及问。”冷秉摇了摇头,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草图递给了朱琳泽:

“团长,这是郎子聪绘制的草图,趁着夜色我还确认过几处,没有问题。”

朱琳泽摊开沾满油渍的纸张,仔细打量片刻,才看向冷秉:

“给大家介绍一下,同时也说说你的想法。”

决策前畅所欲言的规矩冷秉已经习惯,他接过地图,摊开在一块石头上说道:

“山谷的外围有六处炮台,南北山脊各三处,上面架设的是两千斤的红夷大炮,炮长1.6米,口径160毫米,全部由铜制成,射程1500米,使用的是32磅炮。

也就是说两边的炮火攻击,可以覆盖整个谷口。”

“俺的娘嘞!”一旁的袁天赦忍不住喊道,见众人诧异地目光看来,他才不好意思地解释:

“数年前,督师就是靠这红夷大炮守住了宁远成,不仅打得努尔哈赤四万铁骑丢盔弃甲,还重伤了他,回去后没多久努尔哈赤就死了。

这炮的威力俺太清楚了,用文人的话来说,就是‘能洞裂石城,震数十里‘。”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丝畏惧,冷秉却添油加醋地说道:

“不仅是两边的山脊,这进入谷口后的棕榈林中有伪装箭楼二十处,上面有强劲的弩车。

另外,听郎子聪说还有陷阱和机关,不过他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嘶……”袁天赦咧着嘴,牙疼地说道:

“这特么还怎么打?就算带上万骑兵来,恐怕也攻不进去。”

朱琳泽没有理会这种既没营养又没建设性的话语,看向冷秉提示道:

“继续说。”

冷秉点了点头:

“根据郎子聪的观察,谷内有番子士兵二百多人,非作战人员四十多人,不过他们训练了五百多个卡维亚人。

番子士兵配备的是带刺刀的燧发枪,卡维亚人平时只给木棍和长矛,只有出谷作战才会配发枪械。”

说着,他指着地图的中央解释道:

“这棕榈泉镇的中心有一排主建筑,中间最高的楼称之为市政厅,右边的是教堂,左边的是军械库。

主建筑群外是广场,围着广场而建立的木屋是番子的士兵、军官和匠人住的地方。

再外围是卡维亚特权阶层的住所,包括酋长,士兵头目和工艺精湛的匠人。

最外面的被他们称之为‘猪圈‘,那是底层的卡维亚人和牲畜的住所。

整个镇子的布局呈网格状,环和环之间有多条街道,士兵可以快速地集结和出击。”

朱琳泽凝视着地图,半晌才问:

“卡维亚人的百姓有多少,和番子的关系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冷秉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顿了顿还是说道:

“据说一开始番子和卡维亚人的关系还不错,后来随着番子的人数增多,实力越来越强,局面就变了。

原来卡维亚差不多有五千人,现在剩下的也就一千多,大部分都被派出去挖矿运矿死在了外面。

镇子里几乎没有老人和小孩,剩下的一千多人,强壮的男人被训练成了半农夫半作战的屯兵。

女人和少年则在作坊里炼钢炼铁、制作火药和火器。”

“老人和小孩呢?”袁天赦虽然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冷秉叹了口气:“全活埋了。”

闻言,场面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压抑而凝重。

朱琳泽清楚,在历史上美洲的殖民政策中,荷兰采取的是粗暴的掠夺模式,他们国家人口少,也没有人愿意移民到殖民地长期发展,所以采取了一种竭泽而渔的策略。

也因为如此,后来荷兰在北美的殖民地相继被英国抢了去。

“这帮畜牲!”米雨真剑眉紧蹙,脸色阴沉地说道: “难怪他们执意要抓捕阿帕切人,还不断挑拨土人与西班牙之间的争斗。

这不仅是为了拖住西班牙,更是为了攫取战俘作奴隶。”

一直处于被动响应模式的科奇西突然听到了‘阿帕切‘三个字,顿时好奇地看向曼加斯。

曼加斯刚要翻译却被朱琳泽打断:“这段就不要翻译了,激怒科奇西和你的族人并没有什么好处,等打完这战再说。”

朱琳泽现在需要的不是同仇敌忾,而是一切行动听指挥。

这些还未融入队伍的土人万一控制不住情感开始冲击峡谷,必将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几个队长相视一眼,都明白了朱琳泽的意思,陈雄看向曼加斯,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就和科奇西说,敌人残暴而强大,后面必需约束好族人,听从团长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