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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临风是一年前回的南河,那时候被侵略的南河已经收复失地,前方时不时就传来马上抗战胜利的好消息。

他走的时候,把羊城的报社管理权交给了桂琴,毕竟当初是她一手扶持,用人脉搭建起的这块据点。

除了最开始的帮忙不提,桂琴本身也是报社之中很重要的一员骨干。

杂志社的创始编辑之一古良,就是她给自己取的代称。

古良二字,加上女字旁,就是姑娘。

对自己身为女子的身份,她从未想过隐藏。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子,让报社那么多男人都自叹不如的姑娘。

她在自己的婚姻中竟然也会被人辜负。

那个男人,昔日不顾她的个人意愿,毁了她的婚约强娶了她。

现在又另结新欢,完全不顾忌桂琴的心情和感受,还把她的父亲……

许临风看向桂琴的眼中满满都是心疼。

她才大病初愈,这时候还是先别让她得知家里的变故。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这边报社的同事早就听过你这位奇女子大名,知道你竟然也来了南河,都很想当面见见你。”

“奇女子?”桂琴被这个称呼给逗得笑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笑过了,也许是北方的空气更为清冽,不像羊城的那样粘稠,把她的心境也给吹拂的更为开阔了一些。

“我是长了两个鼻子还是三只眼睛,哪里就奇怪了呢?”

许临风看她还能开玩笑,就知道桂琴的心情还是不错。

他望着她,也跟着笑了笑,竭力遮掩眼中的沉重。

“不是奇怪,是奇特,特立独行,特别优秀的意思,你一个女孩子,却能三言两句,谈笑间就解决那么多证件,是我们多少大男人都做不到的事,他们知道了都很崇拜你的。”

“你竟然连这个都跟他们说了?”桂琴讶异,许临风竟然愿意在他昔日的同窗面前暴露自己的无能和不足,他不会觉得这样做是被一个女人比下去了,很没有面子吗?

“他们问了,我当然要实话实说。”许临风把她喝完的药碗拿走,又熟练的拿出手帕递给桂琴让她擦嘴角的药渍。

“我感觉自己最近好多了,或许可以试着出去走走,吹一吹风。”桂琴掀开被子,做出要下床的动作。

“等一下!”许临风脸色骤然一变,伸手便又把她摁回了被子里。

“表哥?”桂琴无措地被被子卷成个煎饼,只露出个脑袋在外面,茫然地看着他。

“额,这个……医生说了,你现在是康复的关键期,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养,在彻底康复之前,绝对不能吹风!”

许临风不敢跟她对视,慌乱的扯着谎。

好在桂琴并未多想,听他这么说就信了,无奈地往被子里一躺。

“好吧,那我就不出去,不过能不能给我找几本书看?什么都不做的待在房子里,真是闷透了。”

男女有别,她喝完药,许临风也就该走了。

临走前再三嘱咐桂琴,一定不要出房间,最好连窗都不要开。

又答应:“我会去报社找一些书刊,下次来的时候给你送来。”

桂琴懒懒的应了一声,又在汤药的作用下,没多久便昏昏欲睡。

……

庞总长一死,周九河的计划就全乱了,等他反应过来要封锁消息时,消息早传遍了各个城市的大街小巷。

意识到事情无法挽回后,他在第一时间控制住了桂琴的母亲,试图去跟庞母解释,他不是真的要针对庞家,庞父的事情只是一次意外。

然而庞母从看见丈夫的死亡后,人就变得不太好,讲话颠三倒四,神情疯疯癫癫。

无论周九河跟她说什么,她都只用一双腥红的眼睛看着他,恶狠狠重复:

“你杀了我丈夫!你害死了我丈夫!”

她扑过去,恶狠狠地掐住周九河脖子,想要跟他同归于尽。

哪怕小庆及时出手把她打晕,周九河的脖子上也留下了青黑的两个手指印,足可见她的决心之大。

小庆后怕道:“师长,这女人恐怕是真的疯了。”

周九河也皱着眉,心止不住的发沉,知道事情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去了。

他手下的人误杀了庞总长,万一桂琴也跟她妈妈一样,迁怒于他……

周九河心头笼罩上一层阴云,难耐的烦躁挥之不去。

不行,他一定要尽快把桂琴给找出来,当面跟她解释!

可她到底去哪了,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连她的父母出了大事她都可以置之不管。

就在周九河满脸阴鸷沉思的时候,外面忽然又跑进来一个人。

是周家的佣人,见了面就连滚带爬往他面前一跪,大声地喊:

“不好了师长,求求你快去看看大少爷吧!”

这人平时是负责在周瑞安上学的时候给他拎包的。

桂琴对下人虽然管理严格,但对于不犯错的人也一向和善,能照应就照应。

当初他家里人生了重病,请得起医生却买不起药,就是桂琴提前给他预支了薪水,让他妻子得以续命。

周瑞安最近闹着不上学,今天又一整天没露面,饭菜也一顿不吃,他实在放心不下,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进了周瑞安房间。

没想到,一进去就看见周瑞安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嘴里还不停地喊着疼。

周九河这才想起来那个总是惹事的大儿子,皱眉不悦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仆人: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周瑞安怎么了?”

仆人说:“大少爷一直在发烧,至今昏迷不醒!”

周瑞安发烧?

周九河听完只想冷笑。

不愧是小孩子的把戏,撒谎也不撒的严谨点。

他昨天又不是不在场,从来都是周瑞安仗着年纪大,一直在欺负别人。

周泰安可没动手打过他。

本来桂琴家里的事就让他够烦了,这人这么一闹,周九河越发失去耐心。

“是吗?他发烧了?”他对这人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仆人恳切道:“对,大少爷病得非常严重,可即使是这样,他嘴里还时不时喊着爸爸呢,师长,您就快回去看看他吧。”

这样的说法是越听越假了,一会儿昏迷不醒,一会儿嘴里又喊着爸爸。

周九河沉眼,烦闷地说:“你回去告诉他,不懂事的孩子生病了也是活该,让他烧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