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空间里。
温沁祎由惊慌到回神,短短时间。
那双握在她腰上的手,不松反紧。
“程颂年,你松开我。”
温沁祎握住程颂年胳膊,用力向外拽,“快点松手,请你保持理智,否则我老公和小叔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雨更大了。
风用力吹开窗子,包间门“嘭”得一声关上。
这昏暗中,程颂年嗓音沉喘,在酒香余味与香水后调里,格外清晰。
一声又一声。
“别动,温沁祎。”程颂年用身体贴近温沁祎,“就抱一会儿,我不伤害你。以后,我再也不进书画组,我说到做到。”
咚咚心跳声里,温沁祎小腹抽抽疼了几下。
“程颂年,你已经在伤害我!”她拼命打他,抓他,挠他,用脚踢他,踹他,“我怀着宝宝,你别碰我!”
悬殊的力量下,温沁祎挣脱不开程颂年的禁锢牢笼。
包间隔音效果做得又特别好。
灰暗里,到处充斥着惊恐和绝望。
听到怀着宝宝,程颂年苦苦一笑,温沁祎的肚子还扁平着。
“温沁祎,你不用拿这个骗我,我说过抱一会儿,就是一会儿,绝不食言。”
程颂年的话听着诱哄又温柔。
可是字字扎心,“听说,你没有爸爸妈妈,以后多我一个人照顾你,不好么?”
在惊恐和绝望中,怒火窜上温沁祎头顶。
“你去死啊,程颂年!”
这一刻,温沁祎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挥到程颂年鼻子上。
顿时,有温热液体滴滴答答落下来。
程颂年用手背擦了擦脸,又疼又腥。
随之,他用力把温沁祎拎到卫生间墙壁,狠狠抵住。
这里,满地湿滑,她更加站不稳。
慌乱中,温沁祎发带被程颂年无意扯开,缎带似的秀发散开,倾泻间铺满胸前。
香气散得更浓。
程颂年不顾温沁祎挣扎叫喊,死死固住她双手,话语粗狠。
“温沁祎,一个拥抱就解决的事,你非逼我失控。”
说着,程颂年攥住温沁祎西装裙裙摆,寸寸上移……
温沁祎用力喊救命,又大声咒骂,“程颂年你畜生,我真的怀着孩子……”
“嘭”得一声!
包间门由外向里被破开,门子半挂不挂,摇摇欲坠。
一个浅衫黑裤的男人立在门中央。
“程—颂——年!!!”
周廷衍一声比一声高,一步比一步急,一人以千军万马之势,空手却如提刀握枪,威凛杀来!
“欺负我老婆?你就这么急着死?”
程颂年刚一回头,颈后瞬间灌入一股巨力。
不容一秒,衬衫和领带一同勒住喉咙,紧随那股巨力把程颂年奋力甩向地面。
肉体之躯重重跌下。
五脏六腑登时炸裂的感觉,不会再痛苦过如此。
程颂年趴在地上,嘴角溢了血沫。
“琬琬!”周廷衍踏进卫生间,温沁祎扶着墙壁,弓着身体簌簌发抖。
她怕这里闷而窄的昏暗,怕陌生男人的忽然贴近。
更怕,她和周廷衍的宝宝受到伤害。
“周周,雨小点了吗?”温沁祎流不出一滴泪,嘴唇在战栗,“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
周廷衍充满无情冷霜的眼眶里,刹时红了。
“雨小不小,我都带你回家。”周廷衍抱住温沁祎,“老婆,告诉我,他欺负你哪了,你哪里疼?”
“我不疼,周周。”温沁祎眼泪终于线珠儿一样落下来,“他抱了一下——”
这时,包间里一时间“噔噔噔”涌进来好几个人。
是服务生。
不等他们拉架和说话,周廷衍阴冷回头,“把门关上出去,谁不想活,谁就把看见的都说出去。”
字字如刀,无声杀人。
进来的人开始往外退,把快要掉落的门,尽可能往里关。
想着一会儿报告领导,是报警还是怎么着。
温沁祎胸口里憋闷得疼,忽然开始失声痛哭,“周周,我想回家……”
接着,她视线开始旋转,模糊。
在门即将被嵌入门框时,温沁祎恍惚看见,又进来一个高大人影儿。
他和周廷衍一样急而怒。
是温则行。
小叔也来了,他想着这个时间下雨,再赶上晚高峰,温沁祎回家一定不好打车。
小叔想着来接侄女。
可是,温沁祎开始微信不回,电话不接。
温则行立刻就坐不住,拎着车钥匙就出了办公室……
“琬琬,琬琬……”
温则行一声声叫温沁祎名字,直到把她抱进怀抱。
温沁祎恍惚感知,小叔抱着她,步步急切却沉稳,从程颂年的血腥身体上踩踏过去。
终于离开这里。
这天,周廷衍离开时,手里紧紧攥着温沁祎的浅色发带。
他只比温则行晚离开十几秒。
而程颂年,在渐近的120鸣叫声中,倒在包间的血泊里,留着一口续命的气。
胸腹全是淤紫,双臂,双手全部骨折。
那是他抱过温沁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