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质】
就在封傲和陈家人对质前夕,贺家得到一个噩耗。
贺元圳贺大长老死了。
死在封傲手上。
贺家两位长老恰有一位是贺元圳的同房师叔,闻言惊忙掐算,果真算到贺元圳殒命的卦象,不由大怒。
年轻几岁的贺小元老拦住他,“别冲动,你忘了重远那孩子信中说什么了吗?他是元圳师侄的首徒,自小有他亲手抚养长大,难道还会伙同外人谋害自己的师父不成?”
贺大元老这才冷静下来。
“陈家怎么会得到这样的消息,不管是不是栽赃,我都势必要同那人见一面,问个究竟。”
陈家的目的一目了然,但若没有把握,他们也绝对不会贸然给他们递上这样的消息。
封傲手持贺重远所赠的贺家玉牌,没成想还没派上用场,那两位贺元老就率先找上门来。
“你们两个先出去。”
贺大元老看了眼楼常安和段恒两个小辈道。
贺小元老拦住了他,“此事与楼家也息息相关,合该让他们二人也听上一听。”
贺大元老这才想起,自己的本家师侄正是现任楼家主的泰山,便就同意下来。
封傲见二人目光不善地打量自己,便起身道:“见过两位元老,不知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贺大元老冷哼一声,“我只问你一句,贺元圳之死,是否是你所为?”
在场四人闻言俱是一惊。
“贺长老死了?”
“贺长老他怎么会——”
楼常安和段恒两人同时出声,惊诧之相难以掩饰。
反观封傲师徒,虽皱起眉头对视了一眼,但眼神中完全没有楼段两人的惊惧。
贺大元老目光灼灼地盯着封傲师徒,此时见状,不由拍案而起:“你二人对此事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啊?”
此言一出,连楼常安和段恒都下意识地对封傲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
封傲眉间痕迹伸展开,“江湖儿女,生死有命。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两位元老既然有此一问,恐怕心里认为,贺大长老之死和我脱不了关系,是吗?”
贺小元老拉住气急败坏的贺大元老,出声道:“元圳师侄常年闭关游历,今次若非陈家人告知,我们还不会去算他的命卦,也是这才知道他的死讯。”
此间缘由,他没有隐瞒封傲,反而坦诚相告。
段恒道:“既然是陈家人说的,那这件事定与封前辈没有干系了。两位元老想必知道他们的目的,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如此粗蛮的陷害,还请两位元老不要中了陈家的下怀。”
楼常安因着楼家和贺大元老的姻亲关系,也成了一方当事人。段恒是旁观者,因此此时还算冷静。
段恒想了想,又道:“两位长老稍安,不妨听一听封前辈怎么说。”
几人看向封傲,后者面色不变,沉吟了下,道:“我与贺长老确实有些渊源,就在几天前,我们还一道出了一处古墓,在那里分道扬镳。那是贺长老看起来并无任何伤痛病症,绝不可能是暴病。而他行走外界这么多年,也断不可能因为意外而死。那恐怕……不知两位长老可否测算到贺大长老的死期?”
要算到如此精准的日子很耗费精力,两位元老在算到贺元圳的死讯后并没有算到这一层,此时则被封傲问住了。
楼常安见状也道:“两位元老,此事小子也知道一二。”
“那日我随贺重远到外界,在华夏三区封前辈设计建造的一处古城处找到贺长老。之后,封前辈以一本阵法古籍委托贺长老一同到某个地方查探叙事。约莫半个月后,贺长老还曾联系过重远说是不回贺家继续闭关。日前,重远还收到了贺长老委托封前辈送到贺家的那份古籍译本。可见,贺长老在与封前辈分手之前,还是安然无恙的。”
“这……”
两位元老对视一眼。
封傲道:“我同贺长老交易之事知道的人不超过六人,陈家又是从何处得知贺长老的行踪和死讯?”
此话一出,便又将矛头指向了陈家。
贺家两位元老既然能得家族举荐成为元老会的一员,自然都是族中饱含智慧德高望重之辈,听罢也未对陈家发出什么斥责,而是道:“你与元圳师侄做了什么交易?”
“此事说来话长。”
封傲坐下,敲了敲座椅扶手,道:“两位元老可知我与陈家的恩怨?”
“自然知道。”
元老会受理陈家的裁决自然不会连查都不查。
“既如此,当知陈三长老手中有一张郾城古图,这古图是从一处古墓中得到。而贺长老与此事也有关。”
封傲慢条斯理道:“当初便是贺长老与陈三长老一同下了这古墓,用了几年时间破解了古墓的阵法机关。此后由陈三保管古墓中所得的郾城古图,而贺长老则只身遍访华夏各地寻找郾城遗迹。”
“小子不才,堪得了一份机缘。于是便以遗迹中所得的一部阵法古籍与贺长老交易,送我到古墓之地一关。我们在古墓底下待了半个月,除了一个空荡荡的墓室,什么也没参透,便无功而返。此后,便未曾再见到贺长老,也不曾听说他的消息了。”
“那地方只有陈三和你们知道,是也不是?”
贺大元老问。
封傲点头,“如果贺长老所说无误的话,确实如此。”
两位元老沉思起来,不再说话。
段恒百思不得其解,道:“此事只要两位元老同封前辈一问便知,如此破绽百出的陷害,陈家怎么会送到元老面前来?”
楼常安抬起头来,问道:“元老,这消息……是陈家长老送来的,还是陈家家主?”
贺小元老道:“是陈志章,他说对卜卦也略通一二,算出来的。”
说着,他忍不住冷嗤。
他之前是被贺元圳的死讯冲昏了头脑才没多加思索,如今看来陈家此计真是拙劣至极。
且不说那陈家家主到底在卜卦上有几分真本事,他又为何不算自己的亲眷,反而花力气给贺家不相关的长老算了这一卦?要知道,再精通玄术的人卜算卦也是极为耗费心血精气的,等闲绝不会动用这些手段。
陈家此举,简直是掩耳盗铃,愚蠢之极。
楼常安闻言,点了点头:“这就难怪了。”
贺家两位长老看向他,楼常安笑了下,道:“这位陈家主与陈家十七房长老面和心不和。我听师父说过,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而且对陈家深有成算,怕是等不及要将陈家内力的坏血都换上一换。”
陈志章的心思几位老谋深算的家主只要多多揣摩便能见一二。
他将这条线索放给贺家,除非贺家元老怒火攻心理智全无,才可能依照他设计的那样站在陈家的一边,将封傲定罪并祸及华夏一区的郑家上下。
但这线索根本经不起考据,只要封傲说出真相……
傻子都能看出来,贺元圳真正的死因,定和陈三脱不了干系。
段恒道:“如果是这样,那这位陈家主,其实是想借两位元老之手,将陈三一房打压下去。”
贺大元老阴沉着脸,“这位陈家主还真是好算计啊。”
就算是便宜了陈家家主,对方想必也知道,自己不能不吃这一亏。
他们绝对不会坐视贺大长老死于非命!
第二日,二十九家隐世家族的元老齐聚陈家宗门大堂。
以往,元老会出现在上呈裁决人的家中只是宣判结果,而这一次则是古往今来第一次,由他们出面,让受裁人和上呈者当庭对质。
陈三与封傲打了个照面,眼看对方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陈三怒血翻腾,抖得出手,一击死招打向封傲。
他高居长老之位武学造诣也不是浪得虚名,这必杀一击如此突兀场内竟无一人可以阻止。
眼看封傲就要受此一掌连躲避都做不到,几人不由纷纷站起来——
封傲抬手,那速度似乎很慢,一双白玉无瑕修长优美的手指轻飘飘地握住陈三的手掌,轻轻一下用劲。
“啊!”
陈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大堂,那般惨烈竟叫闻者都不由背后一抖,无端仿佛也感受到哪钻心的疼痛。
封傲放开他,陈三跌在地上抱住自己筋脉寸断的手臂,满面扭曲,竟是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惶恐地退后,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封傲,恨不得用眼神将他碎尸万段。
封傲扬唇笑起来,“陈三长老,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热情不减呢。真是让封某人受宠若惊。”
“你,你……”
陈三狼狈地退回陈家长老的坐席上,封住了自己手臂的穴位,那疼痛感才稍稍减弱了一些,但……这只手臂从今以后就废了。
“他的武功精进如此之多,师兄师弟,黑,黑玉绝对在他手上!”陈三忍住心中剧痛,狠声道。
几位长老看向封傲的目光立刻不一样了。
陈志章作为一家之主,此时则低下了头,好似对封傲重伤陈三一事毫无所觉一般。
场内五十八位元老纷纷落座,看待封傲更对一分思量。此人年纪轻轻,修为竟如臻化境,在场若是单打独斗,他们这些元老恐怕都不是这一位的对手。
不论这些元老心中有何计较,陈三出手,不管他落得什么样的下场,终究是陈家落了下乘。
陈大长老起身道:“郑晋峰谋害陈家子弟,又涉嫌盗取我陈家秘宝,还请元老公断。”
楼家元老向来主持大局,此时闻言道:“今日本就是让这位郑先生当面与你陈家对质,陈贤侄不必心急,且听听他怎么说。是非曲直,我们这些老不死还是看得明白的,自然不会委屈了陈家。”
“可是——”
段家元老截断了陈大长老的话,“这些话还是留着同这位郑先生说吧。”
他看了眼封傲,示意他可以为自己辩白了。
封傲起身,慢声道:“不知陈长老所说我谋害陈家子弟,所指何人?”
“郑晋峰,你莫要企图装糊涂。你以如此残忍的手段谋害我陈家三房亲传弟子周凯,不仅□□于他,更是切断他的男/根,丧尽天良。此事证据确凿,你敢说不是你所为?”
陈大长老言辞凿凿。
这本应是陈三出面说的话,奈何他刚才受封傲一击,要在这里坐稳已经是难事,更不说是为徒弟伸冤了。
封傲笑起来:“我怎么记得,他是和他的小情.人玩得太过火,才受了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