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多时辰,左督卫便回来了。“大人,合县之外确有人接应,来人是丹阳王的人。属下已命人将那些人都监视起来,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便可将其缉拿。”
进忠没说话,直转头看向若罂,若罂却微微一笑,慢悠悠说道。“既如此,那就都拿了吧,只留一个活口就行了,咱们就瞧瞧是哪一个比较幸运,能暂且留下一条命来。
将活口与死尸一并带回给六道堂的人瞧瞧。让他们的皮子都绷紧一些,他们还真当这一路是游山玩水了?”
左督卫一拱手。“是,属下领命。”
宁远舟和任如意回来的日后天已经蒙蒙亮。
两人一进大门,便有金吾卫左督卫秦风等在那里,告知宁远舟萧大人有请。
他看了看身边一脸疑惑的任如意皱了皱眉,秦风便挑着嘴角说道,“宁大人放心,不过些许小事,事关梧国政事,若任姑娘想要同去也是可以的。”
宁远舟看了看任如意,任如意却摇摇头,“既然是梧国朝政,我不便参与,你们去吧,我先回房了。”
宁远舟闻言便点了点头,将任如意送回了房,这才跟着秦风去了后院儿。
后院里,金吾卫各个身穿官袍,手握腰刀,手持火把,将园子照的火光通明。
一进后院儿,宁远舟便被浓重的血腥气和这肃杀的场景吓了一跳。他立刻问秦风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为何会有这么重的血腥气?难道是安国的人攻击使团?”
这时候,进忠正从一间屋子里一边擦手一边慢悠悠走出来。“在宁大人心里,还是很相信大梧啊!只是若宁大人知道大梧对不住您的这份信任,不知宁大人又该如何?”
宁远舟一见进忠,却发现他一身新鲜血迹,尤其是那双手,如今被鲜血染红,哪怕是用湿帕子不停擦拭,一时间也根本擦不干净。
更别说他身上的月白色常服,如今已染红大半,下摆处还滴滴答答的不停滴落着血迹。
尤其是进忠的脸上也溅上了几滴血,在鲜红血滴的映衬下更显他皮肤瓷白,只让他的相貌俊秀中透露着妖异。
进忠一边擦手一边朝宁远舟走了过来。他的脸上丝毫不见怒气或是凝重之色,反而依旧带着笑意。
再配上他一身鲜血只叫宁远舟遍体生寒。“萧大人,您这是……”
进忠站在他面前,一股带着腥甜的铁锈气味直冲宁远舟的鼻子。
进忠只朝身后瞥了一眼,右督卫段冲便将一沓子口供送到宁远舟面前。
进忠指了指口供,温和笑道。“宁大人瞧瞧吧。”
宁远舟看了一遍之后,一股怒火从心头蒸腾而起。“丹阳王欺人太甚。”
右督卫将那口供接了回来,进忠摆了摆手,他便捧着口供轻声退下。
进忠却垂眸勾了勾嘴角,再抬眸看向宁远舟时,只朝方才他那屋子伸了伸手。“宁大人可要去瞧瞧吗?”
宁远舟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了声好,便跟在进忠身后,往那审讯的屋子走了过去。
一进去便瞧见满地的残肢碎肉,鲜血满地。几个金吾卫正将已经死了的人拖到一处,堆在一起。
仅剩的两三个还没咽气的,紧金吾卫正端着药碗往他们口中灌着药。
进忠看到后便解释道。“哦,那几个灌些药进去,先吊着他们的命。”
宁远舟点点头,理所当然道。“对,这几个要送回梧都,到时看丹阳王还作何解释。”
进忠挑眉瞧了他一眼,噗嗤一笑。“宁大人,你一直是这样单纯吗?”
宁远舟一愣看向进忠不明所以。进忠却笑道。“我曾听于十三说过,宁大人出身下三道,乃是地狱道的查子。
没想到这六道堂的人竟如此守规矩,你们平常查探消息的时候,都是怎么做的任务?”
听了这话,宁远舟心里不大高兴,他皱了皱眉,开口问道。“萧大人这是何意?若有话直言便是,不必讽刺在下吧?”
进忠却摆了摆手,那瓷白的皮肤上还带着未擦干净的血迹,在宁远舟面前一晃,极为显眼。“宁大人,方才的口供你可瞧仔细了?”
叫宁远舟皱眉又要开口,进忠便噗嗤一下。“你能说出要将这几个人送回梧都的话,我便知道那口供你不过是大概扫了一眼罢了。
你可看清了,其中有一条写着,此次跟这些人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个御前侍卫,名叫郑青云。”
郑青云?宁远舟心头一震,此人不是杨盈的……
他猛的抬眸看向进忠,进忠正笑眯眯的瞅着他,见他看过来,这才说道。“这郑青云如今就关在柴房里。
若按照这些人的原计划,此时驿站应当已燃起一场大火,而咱们的杨盈小公主已经被这郑青云带出去了。
宁大人不妨想想,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荒郊野外能发生什么?
这些人能不能活着回到梧都有什么关系?你带着口供和这些活口人证回到梧都指证丹阳王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他只要不承认,反过来,还能治你一个污蔑亲王之罪。”
宁远舟此时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他知道若他把这些人送回梧都,确实会发生萧大人口中所说的事儿,到时他就连自己都洗不干净,丹阳王更可以以他未能保护好使团为由,二罪并罚。
“那萧大人留着这几个活口,是要做什么?”
进忠微微一笑。“做什么,很简单啊,怎么说杨盈都是我的妻妹。殿下不耐烦管她,我这当姐夫的总要尽一尽心力。
杨盈的性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看不到真凭实据,她断不会相信郑青云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领。
这几个活口就是用来给杨盈洗脑子用的。
那郑青云贪生怕死,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宵小之徒,有了这几个活口再加上这些尸体,不怕他不说实话。
杨盈啊,需要有这么一个人,来将她脑子里那点子小儿女情爱给洗洗干净。”
宁远舟锁紧了眉,他叹了口气。“萧大人,礼王殿下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