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佩服孙大山的胆量和身手,询问他怎会如此轻车熟路。
孙大山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我从小就喜欢登山,还是登山协会的会员呢。”
我又问他这么高的地方,他怎么不害怕,顺便还问了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帮我克服这个毛病。
孙大山一聊到这些,话也多了起来,和我两人攀谈起来。
卢老说道:“行了,等出去了,你们俩慢慢说,先找出路。”
我和孙大山这才停嘴,亭台不是久留之地,我们沿着那条回廊往左边一座半嵌入山崖的宫阙进发。
走到一半,我忽然听到山崖下方传来了一阵细微的瓦片碎裂的动静,好像是什么东西过去了。
转头望去,下方深不见底,虽然有手电照亮,却也只能依稀看见几座楼台轮廓,想看的更清楚却很困难了。
卢老似乎也听见了那声音,但并没有过多理会,只是撇了一眼,对我说道:“别多看,赶紧走。”
我点点头,这档口再不能节外生枝了,任他是什么妖魔鬼怪,反正井水不犯河水。
我只想找到千年水胆,治我的人面疮。
其余的,跟我没球关系。
想到这里,我又问老王道:“王爷,我跟您说过的那颗千年水胆,您觉得,会不会在这里面?”
老王一听这话,也有些拿不准,“按照马爷的说法,千年水胆应该就在上面的那座大殿里,那可是汉武帝做梦都想炼成仙露的东西,治你这个,应该不成问题。”
有了老王这句话,我心里一下有了底,所谓“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翻雪山过草地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胜利就在前方!
想到这里,我不禁多了三分气力,大步往前走去。
空谷深涧之中,只有我们踩在木板上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多了便有些让人心烦意乱。
眼见着我们便要抵达那座半悬空的宫阙了,我身后却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
我以为是走在我后面的小邵绊倒了,于是连忙回身去看,背后空空如也。
结果小邵的声音却又从我背后传来。
“咋了?刚刚那啥声音?”
我心头一惊,小邵和孙大山正从我身侧走过来,询问我为啥突然回身。
“你们听到没?有啥声音。”
小邵摇摇头,“我啥都没听见· · · 嘶,这什么味儿啊?真臭!”
说着话,小邵捂住了鼻子,一脸厌恶。
我也闻到了这股味道,却不知来源。
这时,一直趴在我头顶的火鼠突然发出了急促的示警声。
“吱吱!”
我心生不妙之感,连忙抬头去看,却见回廊顶上的月梁中央,蹲着一个浑身血红,被剥了皮的“人”。
正是我先去在悬桥上着魔之际,见到的那东西。
那人见我发现他却浑然不怕,反倒瞪着一对儿被剥去眼皮,暴露在空气中的招子对我咧嘴一笑。
那模样别提多瘆人了。
小邵当场尖叫起来。
孙大山见势不妙,连忙将小邵挡在身后,从怀里摸出那把防身的短刀。
“妈的!这啥玩意!?”
我叫孙大山赶紧带着小邵回去,自己却冷冷盯着那剥皮人。
“娘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我弄死你娘!”
解释一下,这里不是我嘴巴脏,实在是需要骂两句壮胆,毕竟这位仁兄的模样已经不能用愧对列祖列宗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悲天悯人啊。
饶是我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由得生了一分怯意。
大骂了一句之后,我抬手打出一张黄符,黄符带着风雷咻的一声打了过去。
那人行动迅捷,比起山里猿猱不让分毫,我的黄符还没师父那么快,打不中是必然的。
但那人为了躲过黄符便不得不从月梁上跃下,我等的也就是这一瞬间。
“丹天火云,威震乾坤。上摄妖炁,下斩邪氛。飞电烁烁,扬风无停。通真变化,朝谒帝君。急急如律令! ”
我念动飞雷咒,五雷令横掠出去。
剥皮鬼猝不及防,半空之中,任它有什么诡异的手段,也断然无处躲避。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外加数道蓝白色电弧一闪而过,剥皮鬼被我拍到了左侧石壁之上。
没等那东西起身,我头顶的火鼠嗖的一下化成一道火镰跳了出去,直直扑在那剥皮鬼身上。
轰的一声,熊熊烈火直接将剥皮鬼吞没。
十几秒钟的功夫,剥皮鬼便被烧成黑炭。
火鼠“吱吱”叫了一声,张口又把那团火吞了回来。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老王擦了擦额头冷汗,自言自语道:“天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 · ·”
解决了剥皮鬼之后,我们没有多做停留,因为底下又传来了那阵瓦片破碎的动静。
只是动静比刚刚大了许多,那东西似乎朝我们来了。
师父叫声不好,招呼我们赶紧脱离回廊。
大队人马不再小心翼翼前进,而是变成狂奔。
逃跑的过程中,大片腥风从崖底呼啸着吹上来,成堆的瓦片被卷了起来。
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被我们惊醒了。
就在我跑出回廊之后,只听轰隆隆数声巨响,从回廊之下钻出一条全身雪白的巨蟒。
白蟒一动好似天崩地陷,将那条回廊装的粉碎,木梁青瓦的残骸哗啦啦碎成齑粉,一发坠落崖下。
蟒这东西我不陌生,早在牛角山时便领教过那条五花鳞甲的怪蟒的厉害了。
可眼前这条,却与那条即将化蛟的怪物不同。
浑身鳞甲白花花的夺人二目,双眼瞳孔不知是不是因为久居地底不见天日,而退化成了两个小黑点,眉骨上方隆起两根粉红肉角。
身形庞大足可与牛角山怪蟒媲美,但却更加修长,在身体尾部还能看见两只退化成人腿大小的后肢。
白蟒周身环绕着红色妖雾,在崖壁上来去如电。
卢老见状大叫一声扯呼,抓着早已看呆了的老王往宫阙内部逃命去也。
我和师父各抓着小邵跟孙大山跟上。
火鼠早被白蟒气势吓得钻回我口袋中不敢露头,我们害怕白蟒追来,一路退到了大殿深处才停下脚步。
好在白蟒应该是被我们惊了美梦,出门活动筋骨,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仅仅亮了个相,便没了动静。
老王犹自惊魂未定,坐在地上,重复着白龙出洞一类封建迷信的话。
“师父,您看错了,那是条蟒。”
孙大山也吓得不轻,但没有老王严重,这会儿了还在纠正老王唯心主义的错误想法。
“你们小毛孩子知道什么,我当然明白那不是龙,可要说是蟒· · · 那长得也太怪了· · ”
老王深吸了一口气,哆哆嗦嗦点上一根烟,吐了口烟雾,才镇定下来。
卢老也问老王要了烟,一边抽着,一边说道:“这门不大,看那白蟒的身量,一时半会也进不来,先休息一会儿吧。”
我们慌不择路逃进的宫阙很大,四梁八柱齐备,却没有任何陈设,只在角落中有着成堆的黄白之物,正当中还有一口巨型丹炉,跟86版《西游记》中兜率宫里那口相差不大。
料来此地当是狐刚子炼丹的所在。
我口袋中的火鼠此时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白蟒没有追上来,也跟人似的喘了口粗气,放心下来,旋即又跳了出来,落在我脚边对着我吱吱吱地叫个不停。
我被火鼠吵的不行,对它说道:“别叫了,再叫,我把你喂老猫!”
火鼠被我吓了一跳,好像真的听懂了,但只安静了一会儿,又转头对着大殿那头吱吱吱叫了数声。
我心中不解,但也猜想,这火鼠久居地宫,莫非知晓此地是个什么所在,有意提醒我。
“你要带我看什么东西吗?”
火鼠一对儿小眼珠唰的一亮,点点头,然后掉头朝墙壁窜去。
我撒开步子跟上,师父几人对视一眼,扶起了地上的老王跟了上来。
最终,火鼠停在一处壁画前。
我始终觉得,壁画是一类伟大的艺术。
用竹帛,纸张,甚至铁器记录文字或是图画,很容易就会在历代王朝兴替,天下大乱之际毁于一旦或是遗失。
可壁画这东西么,除非刻意去损毁,偷盗,否则能在自然界存在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