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这么大动静，左右隔壁邻居不可能听不见。
还不到十分钟，就有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吃瓜”群众，从姜家窗户上的玻璃往里面瞧。
那动作、神态，不亚于后世去动物园看猴。
徐多多也不是省油的灯，听到婆婆骂自己，心里憋火。
举起暖瓶，直直就往牛春如的脚边砸过去。
瓶里面是晚上睡觉前牛春如自己刚灌的开水，留给她小儿子回来洗漱用的。
只听“砰”的一声，暖瓶炸裂，里面的开水四处飞溅。
牛春如躲闪不及，被烫得尖叫起来。
本来就穿的拖鞋，这下脚背上瞬间起了好几个水泡，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的一边捂着脚，痛苦呻吟着，说不出话。
姜海波去拉，想看看烫到哪了，被牛春如一把推开。
牛春如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儿子鼻子骂：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软蛋！
当初你娶这个贱蹄子的时候，我就不答应。
大家伙都来评评理啊，这个女的嫁到我们家快两年了，连个蛋都没给我们老姜家下一个。
现在我不过骂她两句，她就敢跟我动手了。”
牛春如又抹了一把眼泪：
“老大，今天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你就给我把这个小蹄子往死里打！！！”
徐多多敢动手，就说明她不是吃素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眼睛长你身上，你自己不知道躲开怪谁个！
我告诉你，现在是新社会，老不死的，别拿你们乡下裹小脚那一套来唬我。
你们今天要是敢动手，我就报公安！”
刚刚徐多多往地上丢暖水瓶的时候，姜菀就麻利的开门拉着她哥，两个人躲门外去了。
她是发现了，这个堂嫂绝不是善茬，就还挺聪明。
明明刚刚小两口撕吧在一起，可是堂嫂从头到脚一点伤都没有。
反观姜海波，早已鼻青脸肿。
姜建兵一听要报公安，那怎么能行？
他看了一眼屋子外面一片看热闹的人，不停的对着他们一家指指点点。
脸今天是丢完了，可是工作不能丢！
那是命啊。
“老大家的！”姜建兵瞪着儿媳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事不能在家解决，报什么公安！”
报了公安到时候留了案底不说，老大跟妻子的工作说不定都要受到影响。
他一辈累死累活，一家人这才好不容易在城里站稳了脚跟。
万万是不能回乡下老家的。
徐多多其实也就是想吓唬吓唬婆婆，心里并没打算真报公安。
这会听到公公发话了，冷哼一声，把头撇到旁边去，算是给了台阶。
姜建兵看儿媳妇没吭声，又劈头盖脸冲着自己妻子吼：
“我让你拉架，谁让你去拉偏架的。”
牛香如听到丈夫骂自己，愣了一下，一脸的不敢相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的丈夫竟然会偏袒儿媳妇，而不是帮自己说话。
牛香如觉得天都塌了，面子，里子都这下都没了。
她也顾不上脚上的烫伤，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不停拍打地面，嚎啕大哭：
“我的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让我受这么大的委屈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这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你们这些没良心的，都欺负我，都不把我当人看啊。
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啊。”
动静越闹越大，不一会，门外看热闹的人就把走廊给挤的水泄不通。
姜海洋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侧着身，拨开人群，挤到客厅。
进门以后就发现家里一片狼藉。
他爸这会沉着脸不说话，他大哥蹲在地上，把头埋着，大嫂徐多多则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爸，妈这是怎么了！”
姜海洋平时跟他妈最亲，这会看见他妈坐在地上抹眼泪，就去扶牛香如起来。
牛香如把手伸给儿子，在小儿子的搀扶下起来。
本来事情到这，也就结束了。
可惜牛香如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只手拉着小儿子，一只手指着大儿媳妇，一把鼻涕一把泪：
“老三啊，你可回来了呀。
你看看你妈的脚叫这个死女人烫成什么样了哦。
你大哥这怂包，到现在屁都不带放一个，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白眼狼。”
姜海洋低头看到他妈的脚背，通红一片还起了老大的水泡，顿时就火冒三丈。
“姜海波，你还是不是男人！
看看你媳妇把咱妈都欺负成什么样了，你还不动手。”
平时在家，牛香如就没少在小儿子面前搬弄老大夫妻两个的是非。
所以弄的兄弟两个的关系是越来越不好。
姜海波仍旧把头埋在胳膊里，不吭声。
姜海洋看到他大哥这副窝囊样子，心里愈发烦躁。
“她都骑到咱妈头上了，你还在这装乌龟。”
姜海洋仗着自家受宠，不依不饶：“你不教训，那我今天就替咱妈来教训！”
说着就快步走到一旁的徐多多面前，扬起手，给了他大嫂一个耳光。
动作太快，快的姜建兵都没拦住自家这个逆子。
徐多多被打得摔倒在地，捂着脸：
“姜海洋，你竟然打我！”
牛春如看小儿子替自己出气，一脸得意。
“打的好！”
徐多多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爬起来就要跟跟姜海洋拼命。
还不等她动手呢，一直装乌龟的姜海波突然起身，然后一拳头打在他弟，姜海洋的脸上。
把一旁的徐多多都惊呆了，她没想到过，丈夫能为自己出头。
姜海洋一个踉跄，只觉得嘴里一腥。
往地上一吐，全是血。
牛春如看到小儿子被打的出血。心疼的不行：
“海波，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把海洋打成这样！
海洋可是你亲弟弟啊！”
姜海洋本身打心眼里就瞧不上他大哥，现在自己又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他打了。
心里一时咽不下这口气，觉的自己没有面子。
于是他恶狠狠地朝着大哥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冲上去，抡起拳头，两个人瞬间就扭打在一块。
两人的拳头在空中飞舞，身体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尤其是姜海波，想着这么多年，父母对自己的偏心，弟弟对自己的不尊重。
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
屋外看热闹的，包括姜菀跟姜安国都惊呆了。
徐多多看到自家男人被打，这怎么行？
于是又“嗷”的一嗓子，上去撕扯姜海洋的衣服。
牛春如一看不干了，顾不上脚疼瘸着一只脚去揪儿媳妇的头发。
“小贱人，敢打我儿子，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于是很快从兄弟互殴，变成了全家互殴。
场面一度变的十分混乱。
眼前的一幕，看的姜建兵，心脏病都快气出来了。
不管他怎么喊，怎么骂，没一个人听他的。
他气得一只手捂住胸口，脸色变得铁青。
姜建兵额头上青筋暴起，呼吸变得急促，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他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仿佛被人用刀狠狠地刺了一下。
嘴里哆哆嗦嗦骂着“畜生，全都是畜生~”
下一秒，只见姜建兵，身体毫征兆的往后一仰。
“嘭——”的一声，重重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