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桑御时醒了,看到怀里的人,顿时僵住,苏御承全身赤裸,遍布红痕,自己与他肌肤相贴,尚未分开。
苏御承还未醒,桑御时僵着脸缓慢起开,捡起地上的软被盖好,穿好衣服悄声离开。
三天的记忆太混乱,桑御时花了一个时辰才整理完,但整理完更加杂乱。
最开始,桑御时只是利用苏御承得到苏老爷的注意,后来,苏老爷病逝,他应苏老爷的请求照顾苏御承,再后来,应苏御承的请求与他成亲。
时间久了,自然生情,但无关情爱,他只当苏御承是和桑一一样的弟弟,或者朋友。
即使是成亲后,他可以给他道侣身份的一切,但心里始终不能将他视为道侣,没有抗拒,但无喜欢。
如今成了这样,往常百般谦让一朝越界,抹去一切再恢复从前是他失责。
“大哥。”
桑一琢磨着桑御时的表情,小心问,“嫂子呢,还好吗?”
好不好?桑御时难得别开视线,“承安,去收拾张家,全部废了。”
话题突然转移到自己,秦承安一愣,道,“那张家的技术人?”
“不用,换人。”
都是张家的老人,和张家关系深,怎么可能真心跟着搞垮张家的人。
“好。”
“你和一一留在这里,备些吃的,等,等苏御承醒了,送过去。我去收拾张家。”不等秦承安答应,桑御时便走了。
三天时间,还有大量丹药,足够恢复灵力。
张家没有靠山也没有能人,不需要费多少精力便能将它断个干净。
张书元悔恨交加,他原本可以一步青云,如今却如过街老鼠一般任人唾弃。
桑御时杀光张家唯一的仙体阶,断其全部生意,堵死子辈的拜师路。
张家人都在责骂张书元,偏要为了一个侄女赔上整个张家,邻家对敌知道了张书元做的事,无一不是嘲讽。
一时间张书元声名狼藉。
付家闻此,仿若天塌,立刻重罚付知晴,并准备厚礼向循天商行和苏御承赔罪。
桑御时回去时苏御承还未醒,桑一看着他一身冰霜的样子,拉着秦承安跑了。
小两口的事,外人掺和不好。
桑御时没有在意,静默立于门口,手放在门上迟迟未动。
从日落到月升星明,房间里发出响声,苏御承醒了。
桑御时心脏一紧,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床上,苏御承感受到身上的疼痛,心中是难压的幸福和羞怯,坐起闻声望向门外,看见桑御时的一刻,眼睛亮了,嘴角更是不自觉地扬起。
“苏御承,我为昨天的事向你道歉,我会负责,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商行,法器,丹药等等也会给你……”
“桑御时!”
缠绵三天的声音还带着哑,痛喊出声像在撕扯喉咙。
苏御承的心热了又极速坠落,手指攥得青筋乍起,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执拗问道,“桑御时,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桑御时默然,他知道,可唯独这件,办不到。
苏御承心死了,是他卑劣,妄图用身体逼他就范。
他提成亲时,桑御时说,“你想要什么,不需要成亲做借口。”
现在,仍是一句“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说得真好,还清了所有的恩,不给他一丝的情意。
桑御时光明磊落,有恩必报,他苏御承心思晦暗,品行不纯,想用勾栏里的手段来勾引人,当真是小人。
这件事,从头到尾桑御时都未有错,挟恩相报的是他,道德绑架的也是他,最后幡然醒悟的仍然是他。
苏御承一瞬间看清他们之间横亘无垠的深沟,或许日后,他可以凭着今天的事要挟他日夜缠绵,但心却始终不能紧靠。
桑行主冷酷无情,从不是假话。
苏御承突然脱力,低头闭上眼,声音低沉,“桑御时,走吧,我不回了。”
桑御时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一钝,似有些麻,却也只沉默向前,放下储物戒,“这是……”
“走!”
声音停了,门关了。
苏御承的泪大滴大滴坠落,沾湿软被,他的身上还带着几个时辰前情爱的痕迹,但现在是他不齿的证明。
万里荒芜,前方不见得一点希望的光亮,回头看才发现,从未有过希望。
只有自欺欺人与冷酷无情是真的。
“大哥,嫂子呢?”
桑一还在想着怎么吃八卦,就听到带着一身冰霜的桑御时说要回去。
“他要留下,我们走。”
桑一皱眉,却在一瞬间断定是他大哥的错误,开口欲劝说,桑御时已经略过他离开,他只能去看秦承安,“承安,大哥嫂子出事了,怎么办。”
秦承安心里也纠成团,原本以为上床后两人能甜甜蜜蜜,结果一个没见到人,一个直接要离开。
但大哥嫂子两个人都不是糊涂人,在感情上,即便是亲人也是外人,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尤其这种刚下床的情况。
秦承安只能哀叹,“岁岁,这件事我们管不了,走吧。”
桑一回头看苏御承的方向,也只能叹气,明白才无能为力。
此后很长时间里,桑一都没有见过苏御承,他看到桑御时愈发沉默,常常买了东西站在苏御承的院子门前,然后沉默离开。
以前的大哥是一个人,桑一未曾感到什么,即使后来有了苏御承,他们也相敬如宾,保持距离,未有亲昵,分离或者在一起没有任何影响,但苏御承走了之后,桑一却感觉到了桑御时的孤独。
许是夜下一人独酌,许是冰着脸的人拿着幼稚的玩具不知道放在哪里,许是无人的院子前的人影,许是茶叶积了一屋放不进去新的茶叶,许是青茂丹总是多余。
除去这些,桑御时依旧是循天商行行主、桑家家主,大刀阔斧开拓商业版图,扶摇直上到达仙体阶,关怀备至对待家人朋友。
除去这些,一切都绷的完美如常,仿佛,苏御承是一个路人,走了便走了,不会再桑御时漫长的生命里留下痕迹。
桑御时不觉得生活发生了改变,可到底养成了习惯,不知第多少次拿着桑一都嫌弃幼稚的玩具站在院子门前时,他还是攥紧了手,他想开门送玩具送丹药,而不是看一眼离开。
当说话含糊不清时,习惯出口就成了喜欢,可是,喜欢有时候是细水长流,不知道哪一次的习惯里生了喜欢。
无人的院子前,桑御时第一次推开了门,将幼稚的玩具放在一堆幼稚的玩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