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虽然一早就让剪秋去跟皇上告了假。
但安玥可没有打算放过她,
昨儿晚上,她已经把‘有难同当’的母符贴在了安陵容身上,今天落在安陵容身上的伤害,全部都会化为痛觉同步在宜修的身上。
所以,她来不来,又有什么要紧,反正该受的罪,不会少受,
人出来混,不管造多少孽,最后都是要还的。
为首的师傅举起刀子,猛地往刀刃上喷了一口明火,然后一刀刺向姝嫔的肚子.......
好在,只是虚晃一招,
那刀子只是略微划过她的衣袍,连布料都未伤分毫。
安玥瞧了眼面无表情的四大爷和太后两人,心中不由唾弃: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以这两人的无情狠辣,为了江山社稷,恐怕连自相残杀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虽然萨满师傅把握着尺度,并没有怎么伤到安陵容,
但一场跳下来,还是有好几次,甩到了她的身上。
她倒是不怎么感觉到疼痛,但景仁宫那位,可就不一样了。
此时的宜修,只觉得头风发作,身子也是哪哪哪都疼,好似有人拿着鞭子,在她身上不停抽似的。
可令人觉得奇怪的是,那些发痛的地方,查看了好几遍,都没有半点伤痕。
忽然,脖子上又传来一阵刺痛,她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脖颈,人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手中的茶杯也摔在了地上。
“娘娘!”剪秋连忙上前扶住她,“您这是怎么了?”
宜修有苦说不出,只能叮嘱她:
“剪秋,去叫太医来!”
剪秋见她实在痛苦难当,也不敢耽搁,立马就出门去请太医了。
昨儿个请太医,是为了掩人耳目,今天,却是实打实的不舒服。
太医到了景仁宫,
替皇后诊了脉,同样也是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皇后娘娘的身子,很是康泰啊!”
“怎么可能呢?”剪秋不可置信,语气不算客气地喊道:“没看娘娘已经痛得都发冷汗了!”
太医只好又上上下下地望闻问切了一番,心里忍不住叫苦,
皇后就是没病啊!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至于她为什么会痛,那谁知道呢?
约莫不是身子痛,而是心痛吧!
“请恕微臣学艺不精,实在诊不出娘娘的病结所在。”
“不然,还是让院判大人过来替娘娘看诊吧?”
不过,还没等到换太医接班,随着萨满法师,运足力气,用刀背往安陵容肚子上一敲,
宜修只觉自己的肚子,好似被什么利器击中,顿时所有的疼痛,都集中在肚子上,随即就是头脑一阵空白,痛晕了过去。
“娘娘!”剪秋大喊一声。
太医摇了摇头,心里暗道一声,真晦气!
贵人身子抱恙,太医束手无策,往往都是要被迁怒的,一不小心,就要让整个太医署陪葬了。
他今天也是出门忘看黄历了,不,今儿个就应该告假在府!
国母身体抱恙,下人们自然不敢懈怠。
皇后在景仁宫昏倒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安玥等人的耳朵里。
安玥暗暗嗤笑,皇后自然是要受不住的,
同样的暴力行为,一个有逆天级的防护,一个空手接白刃,她要是受得住,那才要奇怪了。
随着萨满的收尾一舞,安陵容也结束了三天的受刑。
众人眼瞧着,姝嫔安然无恙地从台子上走下来,纷纷瞠目结舌。
师傅们收拾好东西,连赏赐都不敢领,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皇宫。
见鬼了!装神弄鬼这些年,这次是真的见鬼了!
四大爷晋封贵妃的圣旨已经备好,只等太医确认姝嫔肚子里的孩子尚且健在,就可以宣读册封。
“启禀皇上,太后,姝嫔脉象强健有力,腹中胎儿亦完好无损!”
“好!”有了太医的话,四大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福佑我大清!”
安玥领着众人一齐献上彩虹屁: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太后暂时抓不住什么不对之处,便只能拉着皇帝回寿康宫细细分析。
紫微星一说虽是钦天监批语,但事关江山社稷,岂能轻易定夺。
不过,当着众人的面,该给的位分,还是少不了。
姝嫔越级晋封姝贵妃,
刚醒过来的皇后又晕了过去,这次,是气的。
苦心谋划,最后却是替她人做了嫁衣,
怎么能不气呢?
“那些萨满师傅呢?”宜修一醒来,就是追问萨满的事情。
剪秋告诉她,人已经出宫了。
“让江福海派人去把他们抓起来,好好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紫微星转世,这样子虚乌有的事情,本宫不信,安氏无恙,一定是华贵妃从中动了手脚!”
她倒是聪明,猜中了结果,可无论如何,也猜不中这过程。
剪秋深以为然,毕竟,宫外的人,到底不像自己人,忠心耿耿。
同样持有怀疑态度的,当然不止景仁宫,
后宫之中,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相信紫微星转世一说呢?
大臣们其实也心知肚明,什么星象之说,还不是由着钦天监那些人胡说,过后再由世人推波助澜罢了。
皇后是大聪明不假,但皇上和太后比她更聪明!
她都能想到的事情,这两位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四大爷早就已经派人将萨满师傅们拦截下来,细细盘问了。
防的,就是他们与后宫妃嫔互相勾结,迷惑圣听。
“这事,皇帝怎么看?”
四大爷的表情不像方才在延禧宫时那般开怀,
只看钦天监批语,就认定姝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储君,他当然知道不妥。
“不过,儿子觉得,这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弘时和弘历年岁渐长,朝中大臣也屡屡上书,催促儿子册立储君。”
“从前皇阿玛,就是为着储君的位置,生出许多风波,儿子不想,也不愿让自己的孩子,也深陷这种猜忌与斗争之中。”
所以,姝嫔这个孩子,来的,正是时候。
他对紫微星转世一说,尚且存疑,之所以由着钦天监的说法,不过是信三分,谋算七分罢了。
太后深深地看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凉薄自私。
从前年氏的孩子不能留,才由他亲手送走,如今竟又再赌上自己的一个孩子。
“姝嫔再如何上不得台面,可她肚子里怀的,毕竟是皇家子嗣,岂能由着她们胡来?”
“皇帝后嗣稀少,不如先帝,更要格外注意才是。”
四大爷闷声点头,“儿子省的。”
“如今姝嫔肚子里的孩子没事,恰巧也证明了紫微星转世一说,并非子虚乌有。”
“代盘问了那些萨满师傅,没有人在后边从中作梗,这孩子,便足以堵住朝中逼朕册立储君的悠悠众口。”
太后却没有真正放下心来,
“皇帝要利用姝嫔和这孩子,但日后也是要留下隐患。”
她担心的,无非就是害怕朝中重臣倒戈,拥立新君一事,四大爷早就想到了这些。
主少则国疑,即便那孩子平安降生,也尚且还需时间成长。
倘若安家真的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沉声应道:
“自古以来,君王为了防止外戚干政,总有许多法子。”
太后闻言,心头一沉,帝王心术,总比她们这些后宫女子来得果断狠辣得多。
她没有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而是转而谈起了别的,
“自从熹妃回宫,皇上还没有见过惠嫔吧?”
四大爷想起那个孤傲冰冷的女子,心里不由心有些刺挠,又不肯主动放下面子。
“惠嫔因着从前的事,总不肯原谅儿子,儿子也不想自讨没趣。”
太后无奈一笑,皇帝说的,倒是那个孩子的脾气性格。
只是,这几年,总是她在床前尽孝,自己对那孩子,也难免多了些真心的疼爱。
皇后虽然张狂,但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自己确实老了,身子也越发不好,说不定哪一日就要去下面陪先帝了,这孩子若是一直和皇上冷着,将来难免遭人欺辱。
至于熹妃,
熹妃在宫中树敌无数,原也是靠不住的。
所以,便尽力再为那孩子争取一番,也算是全了她对自己的一片孝心。
“人心不是磐石,皇帝若真的有心,再如何冰冷的一颗心,也总能捂热。”
见自己的皇额娘都这样说了,四大爷也就顺坡下驴,
“那儿子今晚就去碎玉轩看看惠嫔。”
太后这才满意地点头。
皇帝前脚刚走,她就吩咐竹息准备好一壶房中暖情酒给两人送去。
她这一番谋算,确实是真心为了皇上和惠嫔好,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沈眉庄早已厌透了皇上,心里装满了温太医。
“不舒服就去找太医!”
四大爷这句话,也只有沈眉庄听进去,并且认真履行了。
碎玉轩,春风一度,一发入魂大了肚。
温实初顶着一张唯唯诺诺的脸,干的都是灭九族的事。
不过,此时正在翊坤宫给玉娃娃提供龙气的四大爷,可是半点也不知情。
翌日,安玥难得起了个大早,不等四大爷起床,就已经坐在梳妆台前面了。
四大爷穿戴整齐,上前一看,才发现她脸色不虞,颂芝则在一旁翻箱倒柜地翻找着什么。
“怎么了?什么东西丢了吗?”他主动开口问道。
“找到了!”颂芝按照原计划从角落里取出簪子,然后抢答:
“回禀皇上,这可是娘娘最喜欢的红宝石簪子了,要是找不到,娘娘该伤心了。”
四大爷听了呵呵一笑,他还当是什么东西呢,
赏赐的东西太多,但这一枚簪子,他还是记得的,从前世兰确实最爱簪着。
他伸手拿过簪子,亲手给安玥别上,面上一派春风得意,
“钗子丢了,朕再赏你便是了,何必这么着急,别把自己急坏了。”
说罢,仔细端详了几眼,
宝石衬美人,特别是这种艳丽的宝石,更衬镜中这张绝色无双的容颜。
“那怎么能一样呢?”安玥转头,美眸含嗔,“这可是臣妾当年进府时,皇上赏给臣妾的发簪。”
‘簪子丢了,情丢不得。”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逐渐拉丝。
走沈眉庄的路,让她掉进河里.......
甄嬛如今的心思,多在权势和自己的肚子上,自然对皇上少了许多小意温柔。
而四大爷从小缺爱,就尤其迷恋肯对他用心的人,
他显然是被安玥的套路给迷得云里雾里了,接连小半月,只要是翻牌子,必然要进翊坤宫来。
就连两个孕妇,都只是偶尔吃个饭,点个卯。
这下,不止是甄嬛急了,被她谋算丢了嫔位的祺贵人和皇后也急了。
皇上放着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妃嫔不宠幸,老是盯着华贵妃干嘛?
哦不对,仔细一数,才发现,贞嫔和康常在就是摆设,这宫里能侍寝的,除了惠嫔和祺嫔,竟然真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妃嫔了!
敬妃虽然年岁和华贵妃差不多,但暮色沉沉,一直也不得宠,因为先前背刺甄嬛一事,如今更是非传召和请安,连门都不肯出。
欣嫔更是,皇帝一年能想起来两次,都是有大公主的原因在,更不用说年岁最大的端妃。
宜修心里不免有了培养新人的想法。
但是,自从当着皇上的面,接连好几次出虚恭之后,他便不来景仁宫小坐了。
好不容易等到月圆之夜,帝后合欢的日子,皇上不情不愿地宿在了景仁宫。
她便试探着提起了选秀的事情。
四大爷一听,倒也有些意动,后宫,也确实许久不进新人。
不过,他还是冠冕堂皇地说道:
“如今准噶尔还虎视眈眈,随时可能与我大清开战,就不必浪费钱财大选了,皇后看着从臣子中选几个人进来便是。”
“对了,让熹妃和华贵妃,也跟着参谋参谋。”
他这话,就透露出很多意思了。
显然,是不想皇后在后宫结党营私,只顾着放自己的人进来。
宜修极力忍住自己的习惯上扬的嘴角,回了一个字:“好。”
等她再想和皇上说会子话,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