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狸含糊其辞,想要以私人恩怨为由开脱。
华妃神色变换了好几次,最后,她果断选择站在安玥这边。
“行了,既然如此,周宁海,你就去把皇上喊过来吧!”
“如今真相未明,总不好委屈了王爷和莞贵人到慎刑司去。”
“放肆!”宜修闻言,连忙端起了一国之后的架势,训斥她:
“皇上明日还要早朝,华妃现在派人去打扰他,到底是何居心?”
“听说方才皇上在闲月阁动力气,如今又大张旗鼓地请他来碧桐书院,你们一日一日的,不替皇上解忧便罢了,反倒一味作乱添堵,如何当得了六宫表率?”
说着,她又将枪口指向了安玥,
“齐妃,华妃年轻气盛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安玥一听,该死哦!她竟然阴阳自己年纪大?那自己可就要光明正大地唱反调了哈!
“可是臣妾觉得,华妃说得有道理啊!”
“还是皇后您,觉得自己可以越俎代庖,私自处置莞贵人和王爷了呢?”
你敢吗?
你敢吗敢吗敢吗?
不敢就赶紧摇人,少啰嗦!
宜修被她这话堵得一噎,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苏培盛那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皇上驾到!”
众人回头一看,
四大爷顶着一双大黑眼圈,迈着沉重的步伐走来了!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今晚被翻了牌子的安陵容。
得,不用去喊了,
肃喜好样的,唱戏的和看戏的都差不多请齐活了。
“又怎么了?”四大爷一过来,就神色阴沉地问了一句。
皇后和华妃都聪明地闭上了嘴。
安玥就更不会说话了,此时此刻,是主角们飙演技的时间。
四大爷瞧了眼皇后,又看了眼被槿汐扶着的嬛嬛,最后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果子狸身上,眉头紧紧皱起,
“十七弟怎么在这?”
后宫不太平,还让自己的臣弟看了热闹,大男子主义的他,心里瞬间就开始不舒服了。
“请皇兄恕罪,”果子狸开始狡辩:“今日之事,臣弟也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他将刚刚自己在船上小憩,到遇见甄嬛,还有被侍卫发现的整个过程说了出来。
四大爷面无表情,就站在那静静地听着。
等果子狸说完,他的视线才在甄嬛和拾妻弟的身上,来回扫了两眼,无声审视。
半晌,才暗含威严地问道:“那你们,有没有?”
“臣妾没有!”甄嬛连忙跪下替自己开脱。
边说,眼泪跟不要钱的一样,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四郎,臣妾对您的心意,日月可鉴。”
不用她多说,
月色朦胧下,四大爷看着那张和纯元极为相似的面容,又听到‘四郎’这个称呼,身子已经先软了一半。
皇后的眼神却立刻变了,她看向甄嬛的视线中,有了实质性的杀意!
她与皇上多年夫妻,皇上从来没有让她喊一声‘四郎’,而甄嬛才进宫多久,就能让皇上对她情深至此?
“皇上!”宜修上前,站到了皇上身边的位置,
“此事攸关皇家颜面,只需将莞贵人身边的人一一审问,便知真相如何。”
谁知,她的提议却是直接被驳回。
“不必了!”四大爷摆手,“朕相信十七弟的为人,也相信莞贵人对朕的一片真心。”
“苏培盛,你亲自带人,先护送老十七到蓬莱岛去。”
苏培盛领了命,弓着身子,走到果子狸面前,
“王爷,请吧。”
果子狸的视线在甄嬛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叹气离开。
他太了解皇兄了,起了疑心的事情,必定不能善了。
可惜甄嬛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子,怕是要受自己牵连,折煞在这后宫之中。
自己虽然是带有目的地接近她,但欣赏和爱慕,也不全是假的。
等十七弟等人走远了,四大爷才转身面向哭得梨花带雨的甄嬛,心中免不了有些气恼。
“朕先前夸你懂事,没有违背旨意,可如今你的所作所为,真是叫朕失望。”
甄嬛透过皇上深不见底的眸子,眉姐姐那些心如死灰的话,又浮现在耳边。
她说皇上薄情寡义,所以,这次,自己也要被放弃了吗?
“皇上,”安陵容也跪了下来,言辞恳切地替甄嬛求情:
“姐姐同沈答应是自小的交情,她今日犯下如此大错,也是太在乎眉姐姐之过,还请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要太过苛责姐姐!”
她刚新宠上位,不知多少人眼红,若是此时,甄嬛也倒了,那她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华妃不屑地睨了她一眼,
“起开!”
“本宫和皇后都在这里,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常在在这里说话了?”
再看甄嬛时,脸上已经有了些幸灾乐祸之意,
“莞贵人好生聪明,使的这一石三鸟的计谋,先是将臣妾骗到闲月阁,又借机撤了守卫,再违背圣令,进去探望沈答应。”
“若不是老天有眼,就要让你奸计得逞了!”
四大爷瞥了她一眼,眼神中暗含警告,华妃顿时就收了声,不再说话。
安玥无语地撇了撇嘴,
华妃这傻大妞,直接被四大爷给带偏了。
违抗旨意能判什么罪,绿帽子才是最重要的啊!
就在这时候,
敬嫔身子微动,将什么东西踩在了脚下。
安玥嘴角一挑,鱼儿上钩!
“大家快看啊!”她非常煞风景地打断了这场驴头不对马嘴的审判,
“敬嫔这脚底下踩着什么呢?臣妾看着,好像是王爷方才落下来的东西。”
这当然是安玥自己悄摸干的好事,
不然,那锦囊挂在身上好好的,怎么可能说掉就掉!
四大爷亲自过去,把锦囊捡了起来。
甄嬛看清那是什么之后,脸上血色尽失。
完了,一切都完了.......
“嗯!确实是老十七的东西!”四大爷说着,拆开了锦囊,从里边掏出来一张小像。
华妃看清小像的模样,顿时乐了。
“臣妾瞧着,这小像怎么和莞贵人如此相像啊?”
“方才你和王爷,可是极力撇清关系的,怎么如今,他却连这样私密的东西都保留着?”
四大爷的脸上,已经聚起了暴风雨!
他这一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颜面无存。
猛地将小像往甄嬛脸上一扔,
“小允子一事,朕未曾真正怪罪于你,可如今,你自己做出这些不知检点的事情来!”
“贵人甄氏,言行无状,褫夺封号,暂且先禁足碧桐书院。”
“槿汐琉珠浣碧,发落慎刑司,务必要审出甄氏和老十七之间的事情。”
听到甄嬛要被发落,
浣碧终于忍不住从里面冲了出来,将小像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这枚小像,是奴婢的,我家小主冤枉,请皇上明鉴啊!”
众人又将视线放在了她身上,议论纷纷。
安玥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这浣碧姑娘,确实长得和莞贵人有两分相似,莞贵人待她,更是比旁人要亲厚许多,连浮光锦那样好的面料,也说赏就赏了.......”
她说道这,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故作惊讶地猜测道:
“莞贵人和浣碧姑娘,不会原本就是亲姐妹吧?”
四大爷闻言,眸色更沉了,
“也查!”
“派人去甄家,务必要彻查此事!”
这下子,甄嬛和浣碧悬着的两颗心,都死了。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皇上有心要查,浣碧私生女的身份很快就被查出来了。
甄远道被下了大狱,家眷圈禁府中,甄家遭了这样的事,原本和甄嬛交好的敬嫔也唯恐避之不及。
安陵容更是直接转投皇后的怀抱,她反复思量过了,自己人微言轻,即便跟皇上求情,他也不一定会听,还不如努力保全自己。
更何况,甄姐姐和果郡王不清不楚,若真的属实,肯定要牵连她人的。
皇后原本还有些看不上小家子气的安常在,但看如此识时务,也就勉强收入麾下了。
先后损失了两枚得了的棋子,齐妃又不和她往来,她确实急缺人才。
只要部署得当,就算是步废棋,也自有它的用处!
浣碧的事情好查,但甄嬛和果子狸之间的私情,就不好追溯了。
一来,甄嬛身边的人嘴巴都无比严实,
就连浣碧那死丫头,在知道自己的私心,害惨了长姐和甄家之后,也开始一心维护甄嬛。
二来,两人这会确实还没发展到私通那一阶段。
不过对于疑心癌晚期的四大爷来说,只要稍微有些出格,便足够他厌弃甄嬛了。
比如,
温宜公主周岁宴那日,有宫女曾看到果郡王和甄贵人一同在湖边游玩,嬉笑打闹间,王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甄贵人那双玉雪白嫩的脚丫子,一眨也不眨;
还有,
七夕夜宴那日,有小太监曾看到,甄贵人和果郡王在桐花台密会,两人相谈甚欢,言语亲密,还数次两心相许,约定不辜负彼此。
这些,都是夏刈亲自去收集的信息,四大爷自然没有半点怀疑。
回想起木薯粉一事,当日甄氏一直不肯说出自己离席之后去了何处,原来竟是有如此不能宣之于口的缘由?
而端妃替她隐瞒真相,又到底是何居心!
四大爷最是厌恶旁人的欺瞒,原本对端妃,还有几分愧疚之心,如今,却全都转为了愤怒。
“苏培盛,让人去把端妃带来。”
苏培盛领了命令,弓着身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他方才也听到的夏刈的言词,自然知道,以皇上小心眼的性子,甄氏必然难逃一劫,碧桐书院伺候的奴才们,恐怕也不能善了。
唉!只是对不住槿汐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就让她在太妃宫里待着,虽然没有出头之日,但总比送了性命好啊!
自己原本想着,给她安排了一个顶好的差事,
却不想这位小主如此不顾纲常伦理,竟然敢和果郡王私相授受!
端妃这边,早已经穿戴整齐,候着了。
不过,饶是早有准备,
她看到苏培盛亲自来请,仅剩的半格电量,也还是又去了一大半。
这次,是自己着急报仇了,才会在华妃和曹琴默的木薯粉一局中,贸然进言保下甄嬛。
这女人啊,太笨的和太聪明的,都要不得。
华妃愚蠢,这么些年过去了,连害了自己腹中孩子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皇后和甄嬛又太过聪明,
可她们再如何算计,又怎么算得过皇上和太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