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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珩答得飞快,“是,儿子送她了。”

“所以,既然都送出去了,岂有再要回来的道理,儿子脸面还要不要了。”

永毅侯气得直拍桌子,“那是清柔留给你媳妇的嫁妆,你怎么能送给她,她就是个官奴,还是教坊司出来的,连给你做妾都不配!”

永毅侯不心疼银子,但是他觉得丢脸,儿子大了,本来那些事他不想管,但是现在不管不行了。

他怒声质问,“你这样,对得起你母亲在天之灵,对得起未过门的宁媛吗!”

靳珩重重放下茶盏,起身道,“她虽然进过教坊司,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对得起谁对不起谁,那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父亲费心了,您还是多操心您和赵雪梅一家吧!”

说完,靳珩迈大步离开了。

永毅侯气得摔碎了手上的茶盏。

“孽子!”

靳珩进碧泉苑后,立马去了小库房,从里面捧出一盒首饰回了寝间。

苏婳爱干净,刚让春草帮自己梳洗完,外衣还披在肩上呢,一抬头看见靳珩沉着脸进来了。

春草吓得脖子往回缩了缩。

苏婳小声道,“春草,你先出去吧。”

春草小小声,“婳姐姐,那我走了。”

正好靳珩走近了,春草赶紧跑了。

爷吓人,害怕!

苏婳拢了拢桃粉色小裳,侧身倚在床上,柔声问道,“爷,谁惹您了。”

这道温声细语的询问,犹如和风拂过靳珩心头,瞬间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再看床上美人乌发披肩,红唇雪肤,眉眼动人,整个人都粉嫩嫩的,心里那点不快,一下就淡去了。

“今日你受委屈了,寻了点首饰送你。”

靳珩坐在床边,打开首饰匣,精美的红宝石头面,现了出来。

苏婳目光落在那套红宝石头面上,想起白里日他对赵雪梅说的话。

听说,你想要我母亲嫁妆里的红宝石头面。

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肖想我母亲的东西,你也配!

苏婳猜他送自己这个,多半是不想给赵雪梅。

“爷,我不能要。”

苏婳推拒了。

“婆母”嫁妆里的首饰都是留给儿媳妇的,以她现在的身份,给靳珩做个妾都是抬举了。

那还是在她恢复良籍的情况下。

更何况她跟谢玉瑾定过亲,有恩怨,只要谢玉瑾在这府上,她是进不了侯府的。

待日后她恢复自由身,也会离开这里,更不会给谁做妾,所以她不要。

靳珩第一次送女人东西,原以为苏婳会惊喜,没想到她眼中非但没有惊喜,还拒绝了。

“你不喜欢。”

苏婳看看那盒红宝石头面,又抬头看着他。

“喜欢的,没有女子不喜欢首饰,可我是爷的奴婢,这首饰太贵重了,戴着难免惹眼,让府上人说三道四。”

“爷对奴婢的好,尚且不能报答,怎么还能给爷添乱呢。”

靳珩轻轻一笑,“你倒是懂事。”

这些道理,连年纪轻轻的苏婳都懂,有的人真是白活了。

苏婳越不要,他越要送。

靳珩语气霸道,“既然给你了,你就拿着,我倒是要看看,谁敢乱说话。”

“谢谢爷。”

苏婳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要,靳珩一定会生气,只能勉为其难先应下,离开时不带走便是。

不过,这红宝石头面的确漂亮,镂空金雕宝象花,又用蓝宝石和珍珠点缀,一看就是宫中的手艺,苏婳不免要夸。

“这头面的确精美,比我及笄时表哥送的那套还要好。”

“表哥?”

靳珩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婳一眼,“你哪来的表哥。”

苏婳合上盖子,“当然是我舅舅的大公子,沈晏礼。”

“爷,我那封信……到扬州了吗,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受牵连。”

苏婳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而且她是故意提起扬州和表哥的。

靳珩说她受委屈了,她原想用这件事求他去狱中看看爹,或是见娘亲一面,没想到他却送了自己一套头面。

她现在要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

靳珩沉思了片刻,“据我所知,你爹的罪过是贿赂京中官员,私贩盐引。”

“既然沈家是做绸缎和茶叶生意的,自然与此事无关。”

苏婳咬了咬唇,“爷,您怎么知道,难道您以前去过扬州。”

她外祖沈百万是靠绸缎起家的,到了舅舅沈青山这一代,已经成了扬州最大的绸缎商,但凡去过扬州,就没有不知道的。

靳珩看着苏婳,逐渐和记忆中那个笑眼弯弯,脸上带着点婴儿肥的小姑娘重叠。

“几年前去过。”

苏婳眼眶微红,“爷,我爹是冤枉的,我娘嫁妆丰厚,铺子无数,我爹也不是奢靡之人,家里连个妾室都没有,根本不屑于为了银子私卖盐引。”

“他进京为官,也是上方提拔,不是贿赂,那些证据全都是捏造的,大理寺和严党勾结,审案不严!”

她不能说是谢玉瑾,只能把罪过往大理寺上推。

靳珩大掌轻抚苏婳的脸颊,“既然是大理寺和严党勾结,那你就应该明白,除非严党倒了,你爹才能沉冤得雪。”

苏婳眼中立刻沁了泪,陛下信任严首辅,他的女儿又是宠妃,生下了六皇子,严党要倒,何其困难。

“爷,您可有办法,只要我爹娘能活着出来,让我们立刻离开京城都行!”

“没有!”

靳珩收回手,拒绝的干脆。

他垂着眸子,语气不辨喜怒,“我只是京兆尹,不是三头六臂。”

苏婳垂下了头,“爷,是我逾越了。”

以她现在和靳珩关系,不值得靳珩为她冒险。

……

教坊司。

赵莲花赵嬷嬷,在雅间见贵客。

“李公子,老身已按照您的吩咐,对苏小姐多加关照,只是……”

赵嬷嬷瞄了眼一身玄衣的李公子,小心翼翼道,“挂牌子那日出了事,苏小姐被靳世子带走了。”

赵嬷嬷也算见多识广,自然清楚李公子戴着人皮面具。

他每次来都长得不一样,若不是声音相似,她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一个人。

没准连声音都是假的。

不过,李公子给钱大方,只是让她照顾人,又没叫她害人,她管不了那么多。

李公子眼神中透出不耐与烦躁,冷声道,“我已知晓此事,我要问的是那日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她会被靳世子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