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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碗被火这么一烧,里外都是一样的黑,再难看到金灿灿的颜色。

“对,吹凉了多喝些,哥哥带你拉臭臭去。”

“不要,好痛痛!”

林姝捂住屁股,一脸怕怕地摇头拒绝。

好似想到某种可怕的事情,缩回林宏义怀中不敢乱动。

“唉,不拉臭臭肚肚会破的,这可咋整啊!”

林宏义难过得抹眼泪,端下铜碗用舀子一点点地喂饭。

林姝捂住嘴摇头,拒绝喝一口,哽咽道。

“嗓子痛痛,肚肚痛痛。”

“乖,只吃一口,就一口。”

“不吃,吃了会痛痛。”

“乖,就一口。”

……

难民看到的就是,熊孩子吃饭的艰难时刻。

坐在这里的难民,都有过同样的痛苦经历。

拉不出臭臭,成了每个难民的噩梦。

更有人死时骨瘦如柴,肚子却如鼓大,硬邦邦的一大坨。

听到两乞丐的话,不免同情两人的遭遇。

若是父母亲人在,谁舍得让两男娃当乞丐。

乞讨要遭受驱赶、辱骂、羞辱、恶意刁难等,运气不好还讨不到一点儿吃食。

看来这兄弟俩的运气很不好,连口好吃食都没讨上。

不然,他们也能沾上一点儿光。

林宏义费尽口舌,才强喂下几口糊糊。

剩下的糊糊,被他闭眼几口扒拉完。

‘咳咳咳~’

嗓子又痛又痒, 胃里一阵翻涌。

他赶紧抓一把雪,塞嘴里冲冲味儿。

一口吞下,才压住胃里的翻涌。

林姝拿着一草根慢慢嗦,眸中闪过笑意。

【让你强喂我喝,你也该好好体验一把糊糊的味道了。】

“大义哥,大白馒头是什么味儿。”

林姝珍惜地将草根藏进怀里,一脸向往地看着夜空。

“哥也忘了大白馒头是什么味儿,等找到大舅二舅,问问他们就知道了。”林宏义一脸懵懂地道。

瞟到一些难民,扭头专注地听他们说话。

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这些难民,不会把他们当成下锅菜了吧!

脑中闪过路边干净的骨头,浑身发紧。

眼见木柴不多,这么冷的夜没有火堆取暖,非冻死不可。

林宏义更不想成为别人的菜。

“义哥,肚肚痛,要拉臭臭。”林姝捂住肚子,弯腰痛苦地道。

‘呼~’

林宏义暗松一口气,小妹的肚子痛来得太是时候了。

“别急啊!义哥这就带你去拉臭臭。”

林宏义麻利地将两只铜碗挂在脖子上,拿起打狗棍道。

“小石头,拿上打狗棍去拉臭臭。”

“好痛痛,快拉出来了。”林姝痛苦道。

‘噗~噗~噗~’

一连串响屁,带着熏人的臭味儿在难民中炸开。

“走走走,赶紧离远点儿,这也太臭了。”难民甲捂住鼻子赶人道。

“快走快走,这得有多久没拉啊!”难民乙嫌弃地挥手赶人。

闻到味儿的难民,全都捂住鼻子一脸鄙夷地赶人。

兄弟俩搀扶着狼狈离开,有那想吃白肉的难民,暂时打消心思。

心想着等人回来,夜深时再动手。

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两个乞丐,简直不要太轻松。

“呼,终于安全了。”

林姝一头倒在院子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小石头,刚才是啥味儿,太臭了。”

林宏义干呕几声,喝下一碗清水才压下心头的不适。

“大哥,你的定力太差了。

不就是鱼内脏,沤出来的味道吗!”

林姝从鼻孔抽出两团棉花,丢出 一个袋子,不以为然地道。

“好啊,你又作弄我,我可是你大哥。”

林宏义看到那两团棉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次又一次的荼毒,谁叫自己不长记性呢!

即便长了记性,也没那个反应啊!

林宏义再怎么懊恼,都得去准备饭食。

从早上到现在,他们没吃过一口真正的热食。

现在有机会,当然是得好好吃一顿。

每次做饭时,他都会尽量多做一些。

包子、馒头、饼子、饭团居多,来不及做饭时还可以填补几口。

臭味儿散尽,盯着两乞丐离开的难民,暗自嘀咕道。

“怎么还不回来,不会被狼拖走了吧!”

“有可能是被别人给劫糊了。”

“什么,那可是我看中的白肉。”

“走,去瞧瞧!”

难民鬼祟地离开人群,除了一堆杂乱的脚印外,什么也没发现。

“呸,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劫老子的糊。”

难民甲吐一口浓痰,狠狠地打量着围过来的难民。

众人见没便宜可占,都懒得搭理这样的疯子。

揉着咕咕叫的肚皮,继续去寻找下 一个目标。

难民甲不甘心地扩大搜索范围,他相信那两个乞丐肯定是藏起来了。

黑暗中,一把锋利的长刀横扫过。

‘噗~’

难民甲的上半截身子,口吐鲜血栽倒在地,下半截身子还稳稳地站在原地。

“哼,枉世为人,下辈子投生当畜牲去。”

夜空中,森冷的声音灌入难民耳中。

一场暴乱如约而至,官兵抓走数百壮年充军,难民营再次被驱散。

翌日。

两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棉被遮挡严实的马车,停在大利县城门口。

披着熊皮大氅的少年,一身狼皮装,背一把大刀,手持皮鞭。

腰系羊脂玉佩,足蹬翻毛皮靴。

矫健的身姿轻巧地跳下马车,揭开车帘一角,轻声道。

“小弟醒醒,咱们到大利县了,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窝在裘皮大氅里的小男孩儿,拱了拱露出半个脑袋来,嗡声嗡气地道。

“大哥,饿。”

“乖哦,进县城就有吃的了。”

“好吧!回家找爹爹娘亲。”

妈呀,装嫩的感觉太恐怖了,希望以后再也不要有。

车厢内飘出一阵龙涎香,排队等候的马车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在此,有资格进城的人皆非富即贵。

马车是他们的标配, 在这种时候还能用上龙涎香的人,绝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

他们这些富贵人家,出门时带足了护卫和粮食。

走到大利县时,多已只剩一个外壳。

更没人敢招摇地一身皮裘出行,还有那两匹高头大马。

膘肥体壮线条优美,四肢修长有力,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可忽略的爆发力。

少年敢独自驾马车上路,又岂是泛泛之辈。

等候进城的人,皆想着怎么才能与少年搭上关系。

说不定,下一个泼天富贵就该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