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跪下!”
三头老妖开口,妖魔的威压不断释放出来,让人心惊胆战。
但李澜却仍旧淡然站着,宛如一座山。
“嗯?”
三头老妖脸色一沉,当即一抬手,一股浩瀚的魔气,顿时朝着李澜镇压而来。
李澜见状,只是冷冷扫了他一眼,刹那间,这方阴暗的世界之中,忽然有种恐怖的金色光芒落下,直接朝三头老妖镇压而去。
“什么?!”
三头老妖脸色大变,顿时惊恐,他竭尽全力驱动魔气想要阻拦,但根本挡不住那金色的光芒,瞬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
“啊——”
他直接倒在了地上,身上的魔气都被斩得快要消散了,妖魔躯体上皮开肉绽,宛如被雷火灼烧过一般。
“这怎么回事……天帝,这是天帝的力量!”
“天帝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岁月了吗?留下的功德之力,已经沉寂了无数岁月!”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天帝的力量再次悸动了……”
一时间,那无数森然油绿的魔影,都是慌乱了,他们下意识地散开,躲避,根本不敢接近那三头老妖!
人的名树的影,他们被镇压在这里,昔年自然都曾见识过天帝的无上风采。
那个一剑就能荡尽世间所有妖魔的存在,纵然已经逝去了无数岁月,但是他留下的力量,仍旧能够震慑这世间最强大的妖魔。
“是他,是他!”
而这个时候,另一尊老魔走了出来,看着李澜,眼中满是震撼之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所有妖魔的目光也都落在了李澜的身上。
显然,三头妖魔之所以遭劫,正是因为李澜。
可,此人如此年轻,怎会引动了天帝残留的力量?
“五行娘娘何在?”
李澜淡然发问。
那老妖魔脸色一变,道:“你究竟是谁?!”
李澜没有回答,淡然道:“要么让五行娘娘出来,要么,你们,都死。”
他只是平静地开口。
与此同时,整个妖域之内,忽然都有种恐怖的气机缓缓流动,金色的光芒在整个空间中若隐若现。
那是天帝留下的无数功德之力。
蛰伏无数岁月,现在却几乎都要苏醒了?
“不……”
“这怎么可能,他居然可以调动天帝的功德之力……”
“不要,我不想死!”
场中的所有妖魔,瞬间全部都是慌了。
那老妖魔也是恐惧无比。
而就在此刻,一道浩瀚魔气凝结而成的桥梁,却是瞬间从妖域深处浮现,刹那间就抵达了此地,而在那魔气桥梁之上,一个黑裙女子,已经缓缓走来。
她冷艳而强大,带着面纱,一双犹如黑色星穹一般的眸子中,露出了些许诧异之意,道:
“没想到天帝这种存在,也能有传人……”
“看来永恒真界,当真有大气运。”
她叹息。
在她看来,天帝本身就是一个异数,从尘埃之中一步步走出,极尽强大,最终甚至凭借自身就能对抗原初的力量。
这种异数,应当是万古无一的,能出现一个,就已经不可思议。
但现在……
居然又出现了一个!
她已经看出,李澜应当是天帝的传人,唯有如此,他才能调动此地的功德之力。
“呵呵,东涯王族也是有趣,就送了这么一份礼物来给我?”
她不禁有些冷嘲:“天帝的传人就在他们面前,他们且不知晓,还妄图从我这里拿到召魔大法……可笑。”
“说吧,你来找我,想要什么?”
她开口。
“臣服。”李澜平静地道。
“臣服?”
她冷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玩味之意,笑道:“天帝对我等妖魔,从来不容半分情面,他的传人,却想要收妖魔为己所用?”
“此一时彼一时。”
李澜淡然:“臣服于我,我可让你离开此地。”
但是五行娘娘却是笑了,她看着李澜,忽然道:“我被困此地无数岁月,对此地残留的天帝力量,还是有数的。”
“我若拼着被重创的代价,想要杀你,并不难。”
“当年,我曾被天帝单手镇压,受尽无数岁月之苦,如果今日能够手刃他的传人,也算是大仇得报……九泉之下,天帝也该会痛心疾首吧?”
她眼中似乎隐隐然有些兴奋之意。
她身上的浩瀚魔气,已经缓缓释放出来,滔天的魔影,在她的身后浮现。
李澜平静无比,并没有马上调动天帝的力量,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她。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她脸色冷了下来。
“你可以试试。”
李澜道。
五行娘娘盯着李澜很久很久,忽然间,浩瀚的魔气都散了,她感慨地道:“不愧是天帝的传人。”
“像,太像了。”
她顿了一顿,却是接着道:“原初种族,从来不会低头臣服任何人,不过,我可以和你做另一桩交易。”
“你进入东涯王族,必有所图,我可以给你召魔大法,东涯一族急需此法,你带回去,一定会得到他们的信任,乃至于重用。”
“而你,只需要帮我找一个人……”
“我侄儿星落原,他当年随我一起进入永恒真界,但却在大战之中失散,下落不知……”
李澜闻言,不禁一笑,道:“星落原?”
他话音一落。
他的眸子之中,忽然有一道黑色的魔气浮现,随后,就在他身边形成了一道人影。
“五姑!”
星落原激动地开口,朝着五行娘娘行大礼。
五行娘娘见状,顿时吃惊,道:“落原?”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十分吃惊。
星落原神色复杂,道:“当年大战之中,与您分散之后,我被天帝余力所伤,被一个小家族镇压,后来遇到了吴恒……”
他将前因后果一一说出。
五行娘娘瞬间诧异至极,一双清冷的眸子盯着李澜,眼中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李澜如果仅仅是天帝的传人,对她来说算不得多重要。
她曾在原初世界之中崛起,傲视同代,见证了太多无上强者的传人、弟子等。
那些人自身也都很强,有莫大机缘,但是能够达到或者突破老辈天花板的,寥寥无几!
一代不如一代才是常态。
每一个能够走出自身命运之线的人,都是唯一的,不可能依靠前人的因果一路向前。
但是,李澜居然身受原初天意一刀而不死,永恒之王拼着身化诡异的代价,都没有杀了他……
甚至,李澜居然还走过了有无之间,能够成为真正的无知者?
这就很可怕了!
有与无的界限,就算在原初世界,有都是不可跨越的鸿沟,就连她都要忌惮,要敬畏!
而无知者……同样也是传说、神话。
原初世界中的天才们,得益于原初物质,所以同一境界下,能够领悟更多种类的大道,比如星落原,就掌控着十一种法。
但掌控多种,和无所不通,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无知者一旦出现,原初世界同样要侧目!
“天帝传人,当真如此可怕吗?”
她喃喃一声,话音一落,忽然间,她一抬手,顿时有无数道虚影浮现,那是二十几种大道真影,朝着李澜镇压而去。
那是无坚不摧的真力,仿佛要将时光都摧毁!
那是无迹可寻的影子,刹那间就消失不见。
那是泯灭一切的黑暗,任何的光芒都不存,感知、视力、神识等都会被蒙蔽。
那是所到之处一切都将死亡的因果,没有任何生灵可以逃脱……
……
无坚不摧,无迹可寻,无光无感,无生……
她不愧是曾经名震天下的祖魔,居然掌控了这么多种无上大道?
“好强!”
“我族天女,祖魔无敌!”
“无敌!”
一时间,周围的所有妖魔都激动了。
沉积无数岁月,他们都没有再见过五行娘娘动手,此刻,她一出手,就展现出了绝世之王的实力!
“太强了……”
就连星落原,都不禁感慨。
他自诩天才,在第三族内也是万众瞩目,被视作未来的希望,但是只有他自己才明白,他其实在心中,一直有一座翻越不过的大山……
就是他的五姑!
同时,他的心中也不禁升起一抹希望——
他此前展现了十一种大道,但是仅仅是在一瞬间,就被李澜全部破解,如今,五姑掌控了这么多种法,而且对大道的掌控和理解程度,都不是他所能比拟的,能否击败李澜,压他一头?
但是,下一刻,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只见李澜就站在那里,但是,他的身后,却忽然间浮现了一幅轮回太极道图!
那轮回太极道图散发着无数大道的气息,两条太极鱼间,分明散发着无数的大道……
那是春天的风,所到之处都化作生机一片,大地盎然!
那是冬天的雪,飘然落下之际,掩盖肃杀了一切,茫茫寂然。
那是奔走的狂河,冲破一切,气势如龙。
那是伟岸的高山,屹立万古,坚韧不拔。
那是绚烂至极的太阳之光,照耀千古,要将一切妖邪都给焚死。
那是绵柔无穷的太阴真意,滋生一切,在柔与顺之间却无绝期。
……
那是仙的殿堂,是光明的归宿。
那也是魔的领域,是黑暗的落脚。
两条阴阳鱼生生不息,仿佛有一方大世在生生演化。
无阴无阳、无黑无白、无仙无魔、无存无不存、无生无死、无始无终……
五行娘娘打出的二十几种大道,忽然间全部都消失了,那太极道图仿佛一方巨大的磨盘,碾碎了一切!
这一刻,整个妖域都在颤动,天帝遗留的功德之力,似乎也感受到了,在欢呼,在雀跃,金色的毫光丝丝缕缕浮现……
场中,所有的妖魔,此刻都已经怔住了,彻底寂然。
“这世上,居然当真有无知者?”
一个老妖魔喃喃着道:“无生无死,无始无终,无存无不存……如此,还怎么能击败之?”
“根本没有办法!”
“他真的掌握了一切的道,那轮回太极道图中,可以滋生出任何大道,也可以磨灭任何法则……这太惊人了。”
“就算是昔年的天帝,似乎也没有走到这一步吧?”
所有妖魔,此刻都是彻底震住了!
能够被镇压在这里活到今天的,无不是妖魔之中的强大之辈,昔年,都曾亲眼见证过天帝。
天帝已经如彗星,照耀千古。
但此刻这轮太极道图,却如大日,灼烧人心!
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帝的传人……太可怕了。”
“难道永恒真界气运当真逆天吗?这一世,原初世界即将灭掉此地,但是,却又出了这么一个妖孽。”
“如果让他成长起来,别说灭掉永恒真界了,原初世界……恐怕都会有大麻烦!”
很多资深妖魔,都是彻底震惊了。
“这就是无知者吗?”
星落原此刻,已是彻底失神,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澜,在那方太极道图之前,他忽然感觉,自己渺小得宛如路边的一只蝼蚁……
此前居然敢和李澜出手?
什么叫做班门弄斧,什么叫做小丑?
他不禁露出了一抹自嘲之意……
想到他居然还和李澜立下了赌约,在百年之内只要能胜过李澜,就可以得到自由,但现在看来……
别说百年,哪怕是一万年,十万年,又如何?
自己难道就能追上李澜了吗?
不可能的!
他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他此生对李澜……都难以望其项背!
哪怕李澜从此再无寸进,就在原地等他,都是他永远触及不到的高山。
但是,这种挫败感紧接着一闪而过,他的眼中,另一种光芒忽然凝聚起来!
“这世间,从未有过通一切大道者,他,便是唯一!”
他的眼中,居然隐约间闪过些许赤忱之意!
这一刻,他几乎已经不在乎李澜是人族还是原初种族,是天帝的传人还是敌人了……
在他看来,李澜简直就是道的化身。
如果能追随在李澜左右,那此生更有何憾?
此念一起,他忽然朝这里李澜跪了下去——
“星落原……从此愿追随先生左右,叩问大道,虽死无憾——”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是震惊了。
“圣子,怎能如此……”
“星落原可是第三族的圣子啊,原初族群,可以失败,但从不向任何人低头,他却跪下了?”
“哎,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可此人,是无知者,是能跨越有无界限的唯一啊……”
有人不解,有人叹息,有的老妖魔眼中复杂无比。
“倘若老夫再年轻一些,或许也会和他一样的……”
一位老妖魔感叹道:“我等一生,都在追寻原初,但或许,无知者会比我们都靠近原初。”
不少老辈妖魔,此刻也是点头赞同!
而李澜淡淡扫了一眼星落原,倒是没有太多意外。
他很理解。
——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世间的绝顶天才,其实一直都在追寻、探索。
他们无不在追问道的极限。
相反,与同辈修士的竞逐,族群之间的利益,不同阵营的争斗……这些东西固然会有,但对真正的绝世天才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在修道的途中,会有太多的疑惑,无尽的迷雾,每一个虔诚的修道者,都在孤独的追问。
所以,对他们来说,“答案”才是最重要的。
越是天才之辈,对大道本身的向往就越发坚定,求道之心就越发渴切。
所以,当真正的大道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甚至可以抛弃一切!
甚至,就连五行娘娘,此刻看着李澜,清冷的眸子中也是第一次出现了失神之意……
“无知,这就是无知么?”
她喃喃着,道:“无所不通,无所不至,无所不会,无所不能……”
她神色复杂,一时间,不禁叹息,颇有些望洋兴叹、自伤自艾之意。
她是何等人也?原初世界最年轻的祖魔,曾被整个原初世界看做耀眼的新星,掌控着几十种大道,何等心高气傲?
但是,来了永恒真界之后,却先后尝到两次失败的滋味。
第一次,是当年面对天帝,她大道齐出,可是根本奈何不了那一袭青衣……
如今,天帝的身影已经远去,但另一道人影却已经又走来,这种压迫和窒息感,甚至比昔年更加剧烈。
“我输了。”
她缓缓开口,道:“败在无知者手下,也算荣幸。”
李澜淡然,一念起,他身后的轮回太极道图随即消失不见。
实际上,他是有意为之!
虽然来永恒真界,他一直有意隐藏自己,但不会一味藏拙。
如今面对这些妖魔,必须强力震慑!
原初世界只会敬畏强者,必须让他们意识到真正的差距,才能赢来尊重。
“若有朝一日,你足够强大,是否会灭了整个原初世界?”
她忽然发问,神色无比凝重。
闻言,周围的妖魔都不禁有些发懵。
五行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认为,整个原初世界可能会在此人的手底下覆灭吗?否则怎会这样发问?
这也太惊人了吧……
但是五行娘娘却是郑重地看着李澜。
李澜亦认真回答:“只要原初族群不威胁永恒真界苍生之安危,我亦不会徒增杀孽。”
而旁边,一位老妖魔不禁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否则,未来原初世界,恐怕真的有大难……”
他松了一口气。
他和几位老妖魔,都很清楚五行娘娘的意思。
李澜展现出来的潜力,太过惊人,已经足以威胁到原初世界了。
所以,她才会主动开口,想要确定李澜的意图。
而李澜乃天帝传人,他们皆知晓,天帝一诺千金,万劫不改,所以,他的传人说出来的话,自然掷地有声,值得信任。
五行娘娘也是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自嘲地笑了笑,道:“有你在,原初世界,又有谁会不自量力地跑过来?”
她道:“原初种族向来没有追随他人的习惯,星落原愿意跟随你,那是他的事情,但我乃第三族祖魔,不会和你站在一起。”
“不过……或许你我可以合作。”
李澜道:“怎么合作?”
五行娘娘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需要原初物质?”
“我可以给你,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永恒真界妖魔大会即将开启,我要你帮星落原,在大会之上取胜,压过其他族群的圣子们。”
她缓缓开口,道:“此事如果能成功,或许永恒真界和原初世界的大难,都能避免……”
李澜心中一动,道:“妖魔大会,究竟是什么东西?”
此前他在古魔山灭掉后土一族两位妖魔的时候,也曾听说过此事。
“九大永恒之王,在无数岁月之前,就已经开始探索原初之路,并且离开了永恒真界,去了原初世界。”
“但想要在原初世界中立足,并不容易,纵然他们身为永恒之王,也要付出很多代价,很多利益的。”
五行娘娘淡然开口,“他们掌握的永恒真界,将会与原初世界共享,以此换取他们在原初世界立足的机会。”
李澜脸色不禁一沉!
九大永恒之王,终究还是成了“卖界贼”。
天下苍生的信仰与香火成就了他们,但是到头来,他们却将整个永恒真界,当成了他们利益交换的筹码!
“但原初七大种族之间,也需要分配利益的,所以便有了妖魔大会。”
五行娘娘淡淡开口:“原初世界不会重新派人过来,所以,就由曾经残存在永恒真界内的各大族群之人,进行角逐。”
“哪一族能登顶,就能拿到永恒真界最多的利益。”
李澜明白了。
九大永恒之王已经把永恒真界卖了出去,而七大原初种族,即将掀起瓜分永恒真界的热潮。
妖魔大会,就是七大原初种族划分利益的方式。
那些曾经被天帝一剑一剑斩灭、赶走的妖魔,终究要再次归来。
而且,这一次有了九大永恒王族的参与和支持,这些妖魔……谁还能阻拦?谁还敢违逆?
“当诛……”
李澜心中,隐隐然升起一抹杀意!
“这件事,我答应了,妖魔大会,我亲自走上一遭的。”
李澜缓缓开口。
“好,成交!”
五行娘娘爽快地开口,然后,她一挥手,一份晶莹的原初物质,顿时朝着李澜飘了过去。
这原初物质宛若无物,看上去就像是一缕气,但是却又迷幻万千,仿佛可以演化出一切!
这份原初物质,是李澜进入永恒真界以来得到最强的一份!
“若是全部吸收,或许,我可以解除大部分的原初锁链,恢复到将近此前的境界?!”
纵然李澜早已经历无数,但此刻,仍旧不禁微微欣喜——
孤身前往永恒真界,到如今,总算是有了足够的收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