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司空,司马懿城府极深,大将军当年压制他,他能够忍数年之辱,一股夺权,足见其隐忍,指誓洛水,出尔反尔,又足见其奸诈狠辣,如此之人岂会将这来之不易的权力,再轻易放出去,日后必然效王莽之举,废君自立?司空乃大魏四朝老臣,必为其所忌惮,公年近八旬,功高德劭,难道愿意做着助贼作乱的帮凶?去叫那个老贼一声陛下?此事,还望司空慎思……”
王凌看完了这封简短的书信,也是有些沉默,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看了看杨翼,杨翼倒也不慌乱,并没有什么反应。
“杨参军可知道这封信里面写的是什么?”,王凌突然笑着问他。
杨翼则回答道:“杨某虽然未看过信,但也知道,这里面写的,一定劝说您起事反抗司马懿的内容,何必看?”
王凌佩服到:“不愧是杨参军,那么依你来看,老夫该怎么做呢?”
杨翼笑了笑:“那就要看王老将军的想法了,是要尽忠还是安家啊?”
“哦?有意思?老夫尽忠如何?安家又要如何?”,王凌只是侧着身子坐着,等待着杨翼的回答。
“若是老将军想要安家,便也简单,辞去扬州都督一职,举家返回洛阳,如此,就可以安度晚年,子孙虽然未必能当什么要职,但畏畏缩缩地闲居家中,远离纷扰,也可保全富贵。这也是常人的选择嘛……”
“看来这就是安家的选择了,那么老夫要是选择尽忠,又该如何呢?”
杨翼立刻放低了声音:“那么,老将军当利用自己的声望,召集魏国的忠臣良将,大手一挥,起兵勤王,剪除司马家,还政于帝,这才是一个四朝元老尽忠的时候。”
王凌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当今陛下孱弱,缺少帝王的霸气,已经快十八岁了,却是喜好游猎以及声色犬马,唉,如此帝王,岂是我大魏之福啊。”
杨翼闻言还是有些失望,于是说道:“该送的信,已经送到,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老将军要是没有别的话,杨某这就离开寿春了。”
“先生远道而来,不多待几天?”
杨翼又说道:“我这个身份,在这里待久了只怕对您不利,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王凌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于是说道:“如此,杨先生一路走好。”
杨翼点点头,行礼之后便缓缓退下了。很快王广又走了进来。
“父亲,刚刚那位商人是?”,他可不相信父亲有什么商人朋友。
“当年曹爽身边的参军校尉杨伟,已经投了蜀国,这次来是劝父亲我起事的。”
王广一惊:“父亲,如此一定要谨慎了,蜀军以小博大,找不到击败大魏的办法,于是想着派人挑唆大魏内部发生动乱。我等断不可中计。”
“杨伟来此的目的,为父很清楚,但问题是,他说的也没有错啊。”,王凌叹了口气,“公渊啊,你想想我王凌的身份不是一般朝臣能够相提并论,司马懿对其他人或许可以很客气,对我,他会留情吗?或者退一步说,等为父去世之后,王家是不是就这么被司马懿给捏在手里了?别忘了,洛水之誓可是墨迹未干,曹爽的脑袋就掉到了地上了。为父可不相信这个阴狠的老东西。”
王广叹了口气,只好问道:“既然如此,那父亲的意思是?”
“令狐愚最近是不是要过来?”,王凌没有回答王广的问题,反而是问起了自己的外甥。
“嗯,是,他这两天应该就能到寿春来看望父亲。”
王凌点点头,随即说道:“嗯,杨伟那群人,你派人盯住他们,要是正常离开淮南就罢了,要是还敢在这里煽动淮南民心的话,就把他们做了!”
王广点点头:“请父亲放心,这件事,孩儿会安排好。”,于是也立刻走了出去安排事情。
王凌站起身,走到了门前,看向了外面有些昏暗的天空,喃喃自语:“司马懿……”
两天之后,令狐愚到了,立刻就被王凌叫过去,商议起了这件事。
令狐愚听完事情的经过,也是十分兴奋:“舅父,外甥以为,这虽然是蜀国弱我大魏的策略,但我们依然要起事!而且这正是舅舅家族的机会啊。”
王凌听了令狐愚的话,立刻来了兴趣,笑道:“来,详细说说你的看法。”
令狐愚拱手道:“舅父,当今陛下,孱弱无能,受制于权臣,这并不是我大魏的幸事,圣人有云:‘国有长君,方可无患’。舅父何不废除当今的圣上,另立贤能的藩王为皇帝,到时候,您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能再辅佐大魏灭蜀平吴,不就是大魏开国以来的第一功臣了吗?!”
“你这话未免也太大胆了!”,王凌面上虽然满是不满,但也并无什么责难的语气,内心其实对这个建议也是十分地心动。
令狐愚自然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赶紧继续道:“舅父,为了大魏的社稷以及三代先帝创下的基业,我们决不能弃之不顾,以外甥之见,楚王曹彪,刚毅果决,乃是当今的良君之才,若能废掉当今陛下,改立楚王,则乃是大魏之幸啊。”
王凌捻着胡须,眯着眼睛仔细地思考了半天,点了点头:“你所言不差,楚王我也是见过的,的确也是个非常果决的人,大事有他参与,必能成功。”
令狐愚见王凌已经表示了赞同,继续说道:“舅父,外甥有个亲信张式,做事情十分周密,外甥想着派他去与楚王进行初步的接洽,把这条线搭好,如此方能有备无患,舅父您以为如何?”
王凌自然不会拒绝,点了点头:“嗯,也好,如此,这件事便全权委托给公治你来做了。记住,一定要隐秘,用人也要谨慎,不可轻忽!”
令狐愚拱手道:“请舅父放心,此事,外甥一定会做的顺顺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