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苑,花魁柳烟房间,秦沫缓缓睁开眼,瞅见柳烟正对镜上妆,翻了个身支起下巴调侃道,“你想迷死全京城的老爷们儿不成?”
柳烟本就长得美,不施粉黛就能迷倒众生的那种美。
秦沫初见她时,曾被惊得口水流了一地,走南闯北多年,她就没看过比她还美的女子。
柳烟闻言微微转过头来,冲秦沫笑了笑,秦沫吓得赶紧摆手,“你别对我笑,赶紧转过去,转过去,不然我的小心脏都跳出来了!”
柳烟听话地转过头去,继续手中的动作,一边画眉一边问秦沫想吃点什么,“丁香苑的早餐还不错,我让人端点来?”
“不用,我一会儿去吃老张家的包子。”
秦沫起身,利落地跳下床。
镜中,柳烟看到她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又停了下来,试探着问,“要不,我让小翠找点药膏来?听说效果挺好的,抹上就不疼了, 楼里很多姑娘都用。”
“不用,哪有那么娇气!”
纵欲过后还要涂药,说出去都笑话!
以前刀伤剑伤都受过,哪次不是咬咬牙就挺过来了。
秦沫瞅瞅腿间,暗声骂了一句,别看那玩意儿看着杀伤力不大,实际上还真不能小觑,到现在还挺难受呢。
柳烟叹口气,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相识多年,她还不能完全了解秦沫这个朋友。
秦沫一瘸一拐走到柳烟的梳妆台前,屁股一欠坐了上去,没掌握好力道,嘶了一声。
唉,总是忘了某处还有伤。
她尴尬地笑笑,抬起柳烟的下巴,抚摸着她的眉眼,啧啧两声,“几日不见,我的柳烟又漂亮了一些,等下次再见面,恐怕漂亮的我都认不出来呢,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柳烟扒开秦沫的手,直直地望着她,“你要去哪儿?”
问完眼眶已经有了几分湿润,秦沫就是这样,总爱开玩笑,什么事人都能说的那么云淡风轻。
秦沫夺过柳烟手中的画笔,在她细致的眉毛上添了一笔,“啧啧,美人果真无论哪儿都是让人看不够,得,就连这眉都长得天下无双。”
画完见眼前的美人眼中的水汽越来越浓,终于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轻声答了一句,“去西北!”
说完又赶紧强调,“你可不要太想我,西北虽远,但要是顺利的话三五个月也就回来了,你在这丁香苑要好好的,看到合眼缘的,呃,你懂吧,我不介意喜当姨的,嗯?”
说着说着又没正经起来。
柳烟却轻声嗯了一声,她不想让秦沫去西北,此去路途遥远不说,也少不了凶险。
但劝阻的话却说不出口。
只是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他知道吗?”
“谁?”
秦沫跳下梳妆台,掸了掸身上皱巴巴的里衣,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告诉他干什么,我们已经和离了。”
轻松的语气中都是满不在乎,柳烟却知道她的心是疼的,不然,昨晚也不会来她这儿喝那么多酒。
她没有拆穿她的伪装,“情”字最是难懂。
两人相互嘱咐了几句,做了告别,临走,秦沫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扔给柳烟,“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去找这个人。”
含在眼眶中的泪终于决堤而出,柳烟哽咽着赶人,“老张家的包子铺该收摊了。”
秦沫出了丁香园,晃晃悠悠地去了老张包子铺,时辰已经不早,笼屉上还剩下不多几个包子冒着腾腾的热气,她要了五个包子一碗鸡蛋汤,正慢悠悠地吃着,忽然前方一道阴影压下来,有人径直坐在她对面。
包子铺虽小,也有三五个桌子,此刻只有秦沫一人在吃饭,其他都空着,这人是有多不长眼!
秦沫没抬头,仍然大口地啃着包子,喝汤的声音滋溜滋溜的。
坐在对面的齐牧静静地看着她,五个包子都吃完了,她硬是都没看他一眼,老张喊他,“喂,小伙子你到底吃不吃啊,不吃一会儿就收摊儿啦!”
齐牧把剩下的包子都包圆儿了,也不吃,还是盯着秦沫看。
秦沫终于忍不住了,抬头瞪了他一眼。
齐牧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还以为你看不到我呢?”
“我又不瞎!”
秦沫没好气,现在,她不想看到跟苏谨州有关的任何人。
喝光碗里的汤,秦沫站起身要走,齐牧嗤笑一声,冷然开口,“谨王要娶宋婉婉过门了,后天。”
后天?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秦沫的指尖还是微微颤抖了几下,他们才和离三天,他就迫不及待地迎娶新人进门,看来她占着王妃的位置确实太久了,把人都憋坏了。
短暂的失神过后,秦沫迅速恢复冷静,苏谨州就是今夜就和人洞房,也不关她的事儿了。
她淡淡瞥了齐牧一眼,鄙夷地道,“他抢了你的心上人你找他算账去!”
苏谨州身边的人,秦沫虽然不是特别熟,但大多数还是知道的,齐牧爱慕宋婉婉这事儿她也多少有些耳闻。
只是他找她告状,这不是明白地找错人了吗?
看着翩然离去的背影,齐牧用力攥了攥手指,待那道背影消失后扔下一两银子,拿着包子也走了。
老张在后面喊,“喂,小伙子,用不了这么多银子!”
齐牧转身对老张淡淡地笑了笑,“如果她哪天再来吃包子,没带钱,请你让她免费吃饱!”
老张怔了怔,半天才明白过来他指的“她”到底是谁。
三月的最后一天,谨王府迎娶侧妃进门,虽是侧妃,排场比正妃却并不逊色,整座王府张灯结彩,到处洋溢着喜庆。
新娘子是宋家的掌上明珠宋婉婉,京城第一大才女,不仅有才,长得也十分美艳。
大街上看热闹的人很多,一如当年秦沫出嫁时,这次人们讨论的焦点仍然在嫁妆上面,这次依然啧啧称奇,因为那嫁妆实在太多了,一车一车又一车,大家有点操心谨王府能不能装得下。
当然,更让人惊奇的是宋婉婉是从王府正门进去的,穿的嫁衣也是正红色。
从排场到礼数不难看出,她虽为侧妃,但是却是按照正妃的礼仪迎娶的。
有人道破玄机:宋大小姐是谨王殿下的白月光,要不是出身商贾,哪里轮得到秦家二小姐当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