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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皇后说这几个姑娘无论是出身,还是岁数都是与苏瑾州相差差不多的,但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是得尊重孩子的意愿。

“听闻瑾王心悦秦将军家的秦二小姐,也不知道真假,要不哪天臣妾把秦二小姐叫进宫来瞧瞧?”

许皇后尽职尽责的表演着一个慈母的角色,把对苏瑾州的疼爱表现在各个别人能看的见的角落。

皇上说既是如此,那就把其他姑娘也一并叫进宫来,一起看看,“秦二小姐从小舞刀弄棒的,怕是受不了皇家的规矩。”

皇上不太满意秦沫,苏瑾州属于皇后太子一党,而秦子航又手握兵权,苏瑾州若是跟了秦家联姻,就等于太子的翅膀又硬了一些。

他死了,皇位自然是要留给儿子的,但若是没死呢,就被弄死了,下手的还是自己亲儿子,那可就不好玩了。

皇后点头,赞同皇上所说,“那就先把姑娘们请进宫先看看,或许有瑾王相中的呢!”

皇上办了一场小型宴会,请了十来位官家小姐,有宰相家的小女儿,尚书家的大女儿,反正她们的爹地位品阶都不低。

为苏瑾州选王妃,许皇后可不是糊弄的。

这样的宴会是何意,这些人精家的小姐们自是明白的,只是不知道要许配的对象是谁。

宴会设在御花园,几位打扮端庄秀雅的姑娘看到苏瑾州的影子时,顿时心里娇羞雀跃一片。

原来是瑾王殿下啊,苏瑾州的长相在几位皇子们之中自然是上乘的,他不但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英雄,更是洁身自爱检点的男子典范,没有通房有没有任何妾事,又是这样高贵的出身,哪个姑娘不愿意嫁?

在人群中兴意阑珊的秦沫一看妈呀,这是要给苏瑾州找媳妇儿呐,这还得了,苏瑾州必须是她的呀,于是在一堆小姐们的羞答答中,她直接举手请求皇上赐婚,“启禀皇后娘娘,瑾王殿下曾许诺臣女,回到京城后便与臣女完婚,当时很多将士们都听见了,臣女差点没找个地洞钻进去,回京之后,殿下一直忙于政务,想必未来得及和陛下与娘娘说起过,那么今日借此机会,臣女请求皇上赐婚给我和瑾王,不然日后将士们问起,我不知如何答呀!”

就这样,秦沫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语成功让皇上赐婚给了她和苏瑾州。

放着众将士的面儿,他的好儿子都允诺别人了,皇上要是不赐婚,就显着他们皇家人说话不算话似的呢。

苏瑾州却是没想到秦沫能如此大胆,当天他就去了秦府找秦将军,把关于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说了。

“还请将军出面奏请父皇,随便找个什么理由让父亲收回成命,我和沫沫无法成亲,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我不能害了她!”

秦子航听完震惊地看着这个已经由少年长成了成年的男子,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但他从他的眼睛看出苏瑾州并未骗他。

“那毒不能解?”

“不知!”

秦子航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他自己的女儿他了解,告诉她实情与否,她都会选择嫁,知道苏谨州中了毒,可能活不了多久,只会徒增她的悲伤而已。

“我劝劝,谨王从今儿开始再也别给她好脸色看,若是不行就遂了那丫头的意吧!”

知女莫若父,无论怎么样,秦沫也不会舒坦的。

......

讲到这儿,秦子航看了眼已经满脸泪痕的闺女,丢过去一个帕子,“别哭了,他现在都活蹦乱跳地又没死成,都能生娃了,不应该高兴吗,怎么还哭上了!”

秦老头粗神粗气的语气,带着粗犷与豁达,却让秦沫的泪水涌的更厉害了,她拿手帕去擦,越擦流的越多,最后,整个帕子都被湿透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哭过了,她以为在父亲面前把二哥已经死去的事情瞒得很好,到头来,她才是最晚知道的那一个。

秦沫扑进秦子航的怀里,抱着这个戎马一生的坚强老头,哽咽着说不出话。

“爹,或许搞错了,那不是二哥的尸体,没准儿过几天他就回来了,他只是脑袋受了伤,不记得咱们了,不认识回家的路了!”

秦子航拍拍秦沫的背,把她拽出去,摁倒椅子上坐好,颇为嫌弃地说,“鼻涕蹭了我一声,脏死了,赶紧去把脸洗洗!”

已经六七年了,再剧烈的疼痛都慢慢地淡了下去,何况,从儿女们执意要上阵杀敌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彼此永别的准备,为国牺牲是他们秦家儿郎的骄傲,只是后来他有了私心,也看透了很多,却终归是晚了。

秦沫坐在椅子上不动,心疼地看着老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她的父亲,这些年承受了多少常人不能承受的痛啊!

“行了,行了,洗把脸赶紧回宫去,他最近那么忙,你没事儿帮着点,等他收拾完宋家,你们俩好踏踏实实要个孩子,是该好生生地过日子了。”

秦沫见她爹并不愿意多提二哥的事儿,兀自悲伤了一会儿,也赶紧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她去洗了把脸,却并没有走,关于苏谨州跟宋家的恩怨,她还想听一听。

老头却不愿意讲了,“去去去,去问该问的人去,你爹我只知道,宋家参与了下毒,其他的一概不知,你应该去问他,夫妻间,对他,你得有最起码的信任!”

最后,秦沫到底没在她爹口中再问出一个字,并被无情地赶了回去。

晚间,再见苏谨州时,秦沫不知怎么竟然生出一些不自在来,连她爹都说了 ,苏谨州当年那么对她,是事出有因,是为了她好,她不相信别人,总该是相信她的亲爹的。

当时只顾的难受了,她还没想好知道真相后,她该如何与这个男人相处。

也抱着他哭一场,捶着他的胸脯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把真相告诉她,让她与她一起面对?

不,她做不出来。

事实上,不知道是之前已经陆续听到了一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当她爹跟她讲完苏谨州那段时间的经历后,她竟然没有太多的感触。

或许,她对他的情与爱,在那三年里,被一点一滴的涤荡的差不多了,压在心底的那一丁点小火星子,已经唤不醒她的心了吧。

苏谨州特意早回了一个时辰,他自然而然地揽过秦沫圈在怀里,一双眸子如暗夜里的星星,他弯弯嘴角,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问,“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怎么,去看了一趟咱爹,回来还不高兴了?”

秦沫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让他注意措辞,那是她爹,他作为皇上,怎么可以把别人的爹叫的那么顺口。

苏谨州毫不在意,又偷了一个吻,而后宠溺地抚着她柔顺乌黑的长发,道,“怎么,沫沫吃醋了,才不高兴?那行,以后我管咱爹叫老丈人就是了,好了,现在给我讲讲,为啥情绪这么低落,是挨我老丈人骂了?”

秦沫从苏谨州怀里挣脱出来,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上去,抬头看他,定定地看着,多年前的很多场景,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蹦了出来。

烛光跳动中,苏谨州静静地坐着,任由她着,过了好半晌,才勾起唇角笑着问,“是不是这些日子太忙,没怎么见到我,想我了?”

“还真敢说,你哪夜没回来 !”

看的眼睛发酸,再次听到苏瑾州那没正形的声音,秦沫终于偏偏头,她假装看屋外的风景,黑天半夜的,屋外漆黑一片,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

“哎呦,我的夫人今天看起来不太对劲儿啊,看来,我得好好地疼疼,她才能缓过神来!”

苏瑾州从位置上起身,长腿一迈长臂一伸,秦沫已经被她抱在了怀里,他抱着她走向床榻,轻轻地把人放在床上,他也跟着躺下,自然而然地伸出胳膊把人圈在臂弯里。

他抵着她的头轻轻呢喃,“等手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全部完了以后,咱们出去浪迹天涯可好?”

秦沫只当他又在风言风语,那个时候,她根本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

秦沫窝在苏瑾州的怀里一动不动,好半晌不说一句话,就在苏瑾州以为她突然睡着了的时候,她突然闷闷地问了一句,“早就想好了要造反,才把我远远地推开的?”

搂着她的手一僵,苏瑾州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云淡风轻地回道,“说造反多难听,我爹的皇位传给我不是应该的嘛,你不觉得我比那混蛋苏瑾渊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避重就轻的回答让秦沫有点不满意,她在他的怀里拱了拱,然后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你这话没毛病,同样是儿子,凭什么要让着他,即便是死也不能便宜了他!”

苏瑾州的双手托着秦沫的臀,轻而易举地又把人翻转了过来,她说的没错,他当时就是那么想的。

苏瑾渊母子害他母妃惨死,害他与母妃分离流落街头不够,他在她虚伪的面具下好不容易长大,他们依然不放弃还害他的念头,给他下那样歹毒的毒药,不光是要他的命,也想要秦沫的命,明明他已经说服他的父皇取消赐婚的圣旨,父皇也明显不太想促成他与秦沫的婚事,但他们母子俩最后还是想方设法让秦沫成功嫁给他。

秦沫是他心爱的姑娘,他何尝不想与她相依相伴白头偕老,但他能给她什么?

作为丈夫,他连最起码的义务都不能尽到。

她年纪轻轻,从洞房花烛夜开始就要为他守活寡不说,还要看着他一点点死去,然后自己也跟着死去,甚至看着出生没几天的孩子也跟着死去,那对恶毒的母子,是有着怎样恶毒的心啊!

哼!

既是如此,他们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好好活着?

凭什么认为他不会跟他们算账?

不是让他死吗?那大家都别活了!

不,他们不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吗,那么他就抢过来好了,然后,再用同样的钝刀割肉,一点点的弄死他们!

他命不该绝,遇到一位神医,他解开了他的毒,那个神秘的江湖神医一再确定他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干净,可以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了,他还是怕,怕那神医就是冒牌货。

直到过了好久,他终于确定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但他仍然不敢碰她,他越发地对她冷言冷语,

皇室之争哪有不流血的,若是失败,他只能是个死,他没有任何把握会在这场博弈中娶的胜利,他死了也就死了,但不能连累她。

他在苏瑾渊母子俩跟前装模作样,假装并不知道自己中了毒,不知道为什么身体有时候会有股无力感,并且频率越来越高,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重。

他说母后,太子,请你们不要把我的症状说给父皇听,免得他担心,你们也不要多虑,过些天就会好了,可能最近府里的厨子做菜时放错了什么东西。

为了不让那对母子起疑,有时他会给他和秦沫吃一些致人没有力气的药物,在他们面前扮演中毒已深的样子。

他对他的母后说,他对宋家的女儿宋婉婉一见倾心,那姑娘温文尔雅知书达礼,可比粗鲁无比的秦沫好了不知多少,他想娶回来做侧妃。

“婚前,王妃看着身强体壮的,以为她出身将军府身子底子不会太差,谁会知道那么的不结实,同房一次虚十天,照此下去连个娃都可能生不了!”

他笑着对苏瑾渊吐槽。

他绞尽脑汁用力地和他们周旋,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就为让他们也尝尝死也不能痛快死的滋味。

皇位却倒真成了战利品。

几年的煎熬,说起来也不过寥寥数句,却是忍耐着常人所不能忍耐的种种。

勾了条被子给两个人盖上,苏瑾州把秦沫紧紧搂在怀里,不用说,他的老丈人肯定是说了什么,他的丫头才这副想炸毛又不太好意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