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李秋巧露出了苦涩的神情来。
虽然说赶牛车能赚一些铜板,但对对于三两银子,那也是杯水车薪。
荆宝珠也不由叹息了一声,“这样吧,我随你回去看看你爹。”
这些时日,她搭李家的牛车,每次都要带着一大篓子去镇上,李大爷李大叔都没多收她的铜板。
是善良的好人。
能帮就帮一把。
“荆宝珠,你去了又能如何,李郎中都说了要三两银子才能治好,你是想借银子给他们家吗?”一旁有人幸灾乐祸地说道。
因为上午牛车上的事情,传得村里大部分人都知道,现在对荆宝珠说话,都梗着脖子,也不敢骂她了。
荆宝珠朝着说话的人看了过去,笑了笑,“想知道?偏不告诉你。”
那人一噎。
神色瞬间讪讪的。
有人见了,却是笑了。
但再也没人敢说话触霉头了。
李秋巧她也不知道荆宝珠去她家做什么。
心里有些忐忑,以前荆宝珠对她还做过过分的事情,把她刚刚补好的衣裳给剪了,害她被娘狠狠的打了一顿。
她现在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
万一去她家里,又闹一出,她娘肯定又会打她的。
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收拾好野菜,带着荆宝珠回了家。
李家原也是外来的。
并不是白水村李氏族人。
白水村李氏族谱上是没有他们的。
李大爷家住在村子最前排最边上一户,土砖房,屋顶是茅草搭盖的,屋前便是一大片的水田,此时,田里的禾苗已经青翠欲滴,迎风点头。
李家的院子不大,养了几只小鸡,正在院子里散着步。
刚刚走进院子,就听见屋内传来了哭泣的声音,“娘,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牛出事吧,李郎中说三两银子能救,您得想想法子啊……”
屋内再次传来一声叹息,“哎,还能有什么法子,该借的亲戚朋友都借遍了,只凑到八钱银子,唯一的法子就是让秋巧嫁去李郎中家,李郎中还说多给我们二两聘礼。”
“娘,可那李郎中的孙子是个傻子啊,这不是毁了秋巧一辈子吗?”说话的妇人哭声更加大了一些,那是可是她的亲闺女。
李秋巧的脸色瞬间煞白。
手上提着的篮子落在了地上。
发出了声响。
大步走了进去。
就见到她娘正蹲在地上,呜呜的哭着。
奶奶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唉声叹气。
李爷爷双手覆在身后,不停的走动着。
她家的大伯,大伯娘站在一旁,还有堂兄妹一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
她家弟弟只是个半大的小子,一脸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母亲。
李秋巧走到了她母亲身旁,把她扶了起来,“娘,我嫁,只要能治好爹的病,女儿做什么都愿意。”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秋巧的身上。
荆宝珠站在一旁看着。
李大伯家的人一个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弟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家里的牛车现在是唯一的收入来源,你也知道,我家青壮,二壮,三壮和你家柱子娶媳妇不都要银子吗?这牛车是肯定不能卖的。”
听到李大伯的话,李秋巧的娘亲何翠花眼眸扫了过去,冷冷睇了他一眼。
牛车比她家闺女的一辈子还重要。
她没搭理他,只是看着眼前唯一的女儿,“巧巧,都是娘没用,娘会想办法的,你先别急。”
“弟妹啊,李郎中还在家等着呢,我二弟也耽搁不起啊,万一烧坏了脑壳,可是不划算啊。”李大伯一脸好心地说道。
李大爷猛地瞪了他一眼。
何翠花牙关咬了咬,“他大伯,既然你们大房都不同意卖牛车救大牛,我二房的事情,以后大伯就不要再多管了,是死是活都是我们的命。”
“说什么胡话,这一家人不是在商量吗?”李大爷呵斥了一声,“青壮,现在就去请兰大年来,让他父亲兰林一起过来,牛车我们卖了,顺便去请里正。”
兰林早些年就想要他家的牛车,可他舍不得啊,这头牛跟他多少个年头了。
可是再怎么舍不得,也不能拿孙女去换银子啊。
秋巧也是个懂事的丫头,自然不能毁了她一辈子。
李大根一家是不愿意的,李青壮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李大根看着他老子爹,“爹,这牛车也有我大房的一半吧,这么卖了怎么行?”
李爷爷抬眸狠狠地看着他,“李大根,李大牛是你亲弟,到底是你弟弟的命重要还是牛车重要?”
李大根心尖一颤。
但凡他老子爹喊他全名的时候,就是气得不轻的了。
忙缩了缩脖子。
李大根的媳妇柳氏扯了一下李大根,之后站了出来,“爹,小叔虽然得了重病,可也不能拿我们大房的银子去贴啊,我家青壮刚刚定亲,我们就把牛车卖了,人家怎么想我们,我觉得吧,这是二房自己的事情,那李郎中的孙子有什么不好的,秋巧嫁过去,还不都是她做主。”
“柳梅香,秋巧是你的侄女,这样狠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何况爹娘还在,你们有什么权利霸占爹娘的东西,难道刚刚拿去定亲的十两银子就没我们二房赚的吗?你们也有脸。”何翠花气得大骂了起来,心口起起伏伏。
李秋巧忙转身,跪在了李大爷的跟前,“爷爷,奶奶,秋巧无所谓嫁谁,但只要能救我爹,可大伯跟大伯娘这样说我们,秋巧的心真的是寒了,不然分家吧?”
屋内的人都睁大眼眸看着抵在地上的李秋巧。
这样的话是她该说的吗?
把屋内的人都震惊得瞠目结舌。
爹娘在不分家这样的老道理谁都懂。
自然是不能做的。
就是荆宝珠也是怔愣了一下。
没想到这李秋巧倒是豁得出去,在这大燕国,这样的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了。
想必是被这家大房压榨久了。
“不行,你起来吧。”李大爷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荆宝珠能理解,父母在不分家,这是根深蒂固刻在他们心里的,李秋巧想分家,是不可能的。
上前,把李秋巧搀扶了起来。
随即对着李大爷施了一礼,“李爷爷,可否让我看看李大叔?”
听到荆宝珠的说话声,众人这才一个个抬眸看向了她。
惊愕不已。
这荆宝珠怎么来他们家了。
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小奶包,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柳氏柳梅香皱了皱眉,“荆宝珠,谁让你进来我家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