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几位皇子陆续走出大殿。
五皇子晏瑛偏头看向晏翎,不冷不热地开口:“不知晏东凰承诺了七弟什么好处,竟让七弟如此上赶着替她做事?”
当今皇帝膝下七子,论容貌来说,个个端方出众,卓尔不群。
五皇子晏瑛五官粗犷,在众位容貌偏俊秀斯文的皇子之中,是男子气概最明显的一个。
不过他性情不够沉稳,为人太过鲁莽,喜好奢靡,跟喜欢人前低调温厚的晏翎不同,狂肆得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张扬似的。
王府里除了一位正妃和两位侧妃之外,还有姬妾十几人,天天上演着争风吃醋的戏码。
除此之外,他还是青楼常客,曾因在青楼一掷千金而被御史弹劾,遭皇上罚俸半年,禁闭三个月,之后才稍稍收敛一些狂放作风。
“是啊,七弟之前不是一直支持二皇兄吗?”六皇子晏钰相貌精致,男生女相,笑起来总给人一种妖艳昳丽之感,“这是眼见着二皇兄失势,赶紧见风使舵,转而跟晏东凰投诚?”
晏翎嘴角轻抿,垂眸温声道:“立东凰为储君是父皇的意思,如今东凰监国过摄政,我们同为父皇子嗣,应该齐心协力辅佐她——”
“七弟,你吃错药了?”四皇子晏玮皱眉,看着他的眼神透着深思,“晏东凰许了你无法拒绝的富贵,还是抓了你什么把柄?”
晏翎心头一沉,以笑容掩饰狼狈:“四皇兄说笑了。”
“我觉得应该是后者。”晏瑛眉梢一挑,眼底似是有看透一切的了然和嘲讽,“听说七弟这两天经常去长公主府,每次离开的时候心情都不太美妙,能不能告诉我,晏东凰到底抓了你什么把柄?”
晏翎眼底阴郁之色一闪而逝,无法应付三人逼问,他只得找个借口匆匆离去。
晏玮、晏瑛和晏钰望着他仓皇的背影,眼神各有所思。
……
长公主选伴读一事,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谕令下达之后,不仅安王的态度让人琢磨,太傅孙女戚芳菲更是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皇城权贵家内院女眷们,都无可避免地议论起此事来,有人殷殷期盼,渴望着通过此次选伴读跳出内宅,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子。
有人暗戳戳鄙视着戚芳菲背信弃义,为了做女官,竟连自己的未婚夫都不顾,心甘情愿倒戈去效忠皇太女,真是为人所不齿。
对于这些议论,戚芳菲自然是不知道的,半个时辰前她接到一份帖子,来自晋阳公主府,邀请她后天去公主府赏花。
戚芳菲坐在窗前,垂眸望着手里精致簪花的请帖,良久沉默不语。
“小姐。”一个嬷嬷从外面走进来,“太傅大人让您去松鹤居书房一趟。”
戚芳菲回神,把请柬放在一旁,起身走了出去。
带着侍女走出院门,迎面一个粉色袄裙的少女徐徐走来,到了近前,少女面色倨傲,有些不屑地看着戚芳菲:“长姐这是要去见祖父?”
戚芳菲语气淡淡:“二妹。”
眼前这个少女是戚家二房嫡女戚雪菲,戚芳菲的堂妹,比戚芳菲小一岁。
“听说皇太女殿下让你负责选伴读一事。”戚雪菲面色不虞,似是嫉妒,又似鄙夷,“景王刚出了点事,长姐就对皇太女殿下投诚,就不怕毁了祖父一生的清誉?”
戚芳菲目光微沉,透出一点威压:“二妹放肆。”
戚雪菲脸色微变,明显不服:“长姐还没当上女官呢,就要跟我摆架子吗?”
“我说你放肆,是因为你言语荒唐无忌。”戚芳菲冷冷说道,“祖父一生忠君为国,在立储一事上从未有过私心,更没有结党营私过。皇太女殿下是皇上亲口立下的储君,我跟祖父都是遵旨而行,二妹这般言语,是要将祖父置于不忠之地,还是想让外人以为戚家对圣旨有所不满?”
戚雪菲脸色一白:“我……我哪有这个意思?”
“储君是圣上所立,我是否做女官是皇太女的决定,容不得你置喙半分。”戚芳菲疾言厉色地说道,“若再有下次,我定禀明祖父,治你一个妄议储君之罪!”
丢下这句话,她挺直脊背举步离开,不再理会脸色青白交错的戚雪菲。
戚雪菲又惊又怒,心头又有些许惶恐不安。
她转头环顾四周,确定除了自己的侍女之外,没有人听到她们方才那番对话,一颗心才稍稍放心。
随后她转过头,盯着戚芳菲离去的背影,气得咬牙:“得意什么?不就是有机会做女官了吗?有什么了不起?”
等她以后真做了女官,就会明白什么是伴君如伴虎,到那时,只怕想嫁人都难。
戚雪菲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戚太傅有两个儿子,戚芳菲是长房所出,除了她这个女儿之外,上面还有两个兄长,一个在军中,一个在大理寺。
他们兄妹三人都是有大志向的人,父母从小严格要求,长大之后,爹娘也一直尊重他们的决定。
而戚雪菲是二叔家的女儿,因为被娇宠着长大,跟戚芳菲有些不和。
姐妹之间并没有多少深仇大恨,只是追求的东西不同。
若要说真有什么嫌隙,无非就是跟婚事有关。
当初皇上把戚芳菲指婚给景王晏鸣时,戚雪菲曾有不满,觉得皇上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才指的婚事,皇上是要拉拢祖父。
既然如此,为什么戚芳菲可以嫁给皇子,她却不行?
戚雪菲让母亲去替她争取,但祖父坚持圣旨赐婚不可违,从那以后,她对长姐就生了不满。
没想到时至如今,她想要的婚事没能成,而长姐却对这桩婚事视如敝履,说放弃就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