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念的话一出,闻思颖挣扎的力度渐渐变小,直至完全停了下来。她先是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晏姝念,而后又认真打量起闵王来。
连先头装做隐形人的丫鬟,此刻也不着痕迹地抬起头,偷偷看了看闵王的反应。
闵王咬紧后槽牙,脸色铁青,“放肆!你真是当本王不敢拿你怎样不成?”
“若不是殿下心悦于我家世子,那妾身实在不明白殿下的用意为何。毕竟世子都未曾嫌弃过妾身,倒不像殿下满怀恶意。”晏姝念迎着闵王的目光,毫不退缩地回应道。
“殿下口口声声是为了世子着想,请问您是受了世子的托付,要为难于妾身的吗?若只是您自以为妾身配不上世子,便如此为难于妾身,您就确定世子心里也是如此想的吗?”晏姝念不管闵王的脸色如何,声声质问着。
闵王有一瞬间的愣神,明知道晏姝念是在强词夺理,但是他就是找不到反驳的方向来。
他恶狠狠地瞪着晏姝念,还不等他再次发起攻击,两边的手先被人拉住。
“殿下,您要的酒已经温好了,这个时候喝正好!”肖江贺看这样眼前的局面颇为头疼,只能赶紧先将惹事之人支走。
闵王重重地“哼!”了一声,用力甩了甩衣袖,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肖江贺停在晏姝念三步远的地方,歉疚地说道:“今天真是对不住闻夫人了,改日一定让舍妹亲自上门道歉。”
“肖公子言重了,此事和肖家无关,肖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晏姝念轻声细语的样子和之前对着闵王据理力争的模样全然不同。
“肖公子请回吧,我这便走了。”
肖江贺没有动,而是招来自己身边的小厮相送,直到看着几人消失在视线中,他这才转身。
“怎这么久才回来?可是那女人和你又说了些劳什子的话?瞧瞧她那小人得志的脸,还以为嫁进侯府了,便是进了京城世家的圈子,真是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闵王在晏姝念那儿受了一肚子气,这会儿都是自己几个好友,所以吐槽起来肆无忌惮了些。
“殿下,你不该如此说的。”肖江贺先前在外边总要给闵王留着面子,眼下没有旁人在了,才不赞同地说道:“诚如你说,闻夫人已经嫁进侯府了,不就是进了京城世家的圈子了吗?还有她如今的身份就是远安侯府的世子夫人,这是大家都认可的事实,怎就变成她没有自知之明了?”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闻世子那般人物,怎是她一个小官之女能配得上的?”闵王气急。
“唉!”肖江贺叹息一声,“先前闻世子是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侯府想要为世子娶亲的事亦是传遍了京城,你看看那些能与之相配的姑娘们,又有谁肯嫁进去了?”
“哪怕是嫁给昏迷的闻世子,那也是她天大的福气,她还能不愿意了去?”闵王不同意肖江贺的观点,“若是不嫁进侯府,她的身份又能嫁进什么好人家?既然让她攀上了侯府,她更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又怎能顶着一副毫无亮眼之处的样子,在世家贵族的交际圈内四处晃悠呢?”
“殿下这是对闻夫人天然带着偏见呢,若是闻夫人真不出来交际,怕是你又该说她上不得台面,或者说是侯府觉得她见不得人。”肖江贺轻笑一声。
一直未曾出声的吕柏岩将杯中酒一口饮尽,他拿着空杯在眼前仔细端详着,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们该不会以为侯府是随意一个人都能让其嫁进去的吧?”
剩余三人的目光皆被他的话引了过来,他这才放下手中的酒盅,“你们觉得侯府娶亲之前会什么都不考虑?既是侯府让人进门了,便能说明这个姑娘是被侯府所认可的,你们认为呢?”
闵王终于消停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
另一位一直未曾出过声的宁郡王世子却笑道:“我倒有和柏岩不同的意见,先前侯夫人是没有更好的选择,而且京城其他家中有适龄姑娘的世家皆是处在观望的状态,所以迟迟不敢出手,这才让如今那位闻夫人捡了大便宜去。你们看,这将姑娘高嫁的好处不就出来了吗?那位先前的六品晏太史,可是经由侯府周旋给升任成物五品的官员了,从六品到五品是多少官员一辈子都跨不过的鸿沟啊?”
见闵王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宁郡王世子端正了一下坐姿,轻咳一声后,接着说道:“先前世子昏迷着是没有别的办法,现在世子已经醒了,哪还轮得到她这么一个小官家的姑娘?”
“莫非你的意思是想要说服闻世子停妻另娶?”吕柏岩懒懒地抬眸看向宁郡王世子。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是为我那表兄感到可惜罢了。”宁郡王世子矢口否认道。
吕柏岩又给自己的杯中添满酒,“倒也不用可惜,先前那些你们所谓的更好的选择,因为什么而观望,你们都是知道的。既然一开始就不能坚定地站在侯府的这边,就算嫁进侯府,也难保能不能和侯府一条心。”
“这话说得在理。”闵王难得认同道。
“要我说你们一个个未免管得太宽了些。”肖江贺见气氛好了不少,这才笑着打趣道:“又不是你们自个儿的婚事,还研究地如火如荼了。”
“这你就不懂了,我那表兄可是这位王爷极为崇拜的对象,我觉着若是他身为公主,怕是老早便要缠着,想让他父皇给他和我表兄赐婚了。”宁郡王世子哈哈大笑起来。
说到这儿,闵王又想到了晏姝念的那句“莫非是殿下心悦于世子?”
他恼怒地将手中的酒杯对着宁郡王世子砸了过去,盛满酒的酒杯在宁郡王世子的脚边碎裂,酒香味儿在屋子里散开。
“闭上你的嘴!”闵王冷声对着宁郡王世子说道。
哪怕被吓了一跳去,宁郡王世子看着闵王的脸色,也是敢怒不敢言。
正在这时,肖江贺的小厮自外头走了进来。
“将人送出府了?”肖江贺随口问了一句。
“是!恰好远安侯府世子前来接人,倒是刚好在门前遇上了。”
一道清浅的笑声在屋子里响起,之间吕柏岩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说道:“人家小两口的关系好着呢,你们就不用庸人自扰,替别人操心家事了。”
……
肖国公府外,才刚踏出大门,闻思颖便兴冲冲地对着晏姝念说:“长嫂,是长兄来了。”
外头已经开始飘起来雪花,晏姝念朝着外头看过去,闻晋霖挺拔的身子站在马车旁安静地注视着她们这边。
她还没有动作,闻思颖已经提起裙摆,小跑着朝着闻晋霖而去。
闻晋霖不知对着闻思颖说了些什么后,缓缓朝着晏姝念走来。
“你怎来了?”晏姝念看着停在她面前的男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