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季老夫人果然醒了过来。
众人遵循着太医的嘱咐,并未一窝蜂地涌上前,除了床边站了两三个人外,其余人皆是离得稍远了一些。
“念儿,你来了!”季老夫人虚弱地开口,她勉强弯了弯嘴角,好不让大家继续担心。
晏姝念的眼眶还泛着红意,将手放入外祖母那朝着她伸过来的手中,“外祖母可好些了?身子还有没有舒坦的地方?”
“人老了,就是经不住事儿,你瞧瞧好端端的又晕了过去,还惹得你们跟着忧心。”
“外祖母既是知晓,往后这些有的没的便甭往心里去,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啊?”晏姝念柔声说道。
季老夫人点了点头,“嗯,再是不会往心里去了!”
见着季老夫人已经醒了过来,晏姝念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眼瞧着老人家的精神慢慢恢复了些,她便未再久留。
等着出了季老夫人的院子,她的神色间陡然冷厉起来。
薛清禾早已经先行回了侯府,这会儿天色还早,晏姝念觉得有些事儿得要清算一番了。
到晏家时,虽说晏清安革职的旨意还未定下,但是晏家已是一片愁容,就连门房的下人都打不起精神来。
“去去去,要瞧热闹去别处瞧,滚远点儿!”听着脚步声,门房的人连头都未抬,便开始轰人了。
红樱厉声呵斥道:“睁开你的狗眼瞧瞧来的是谁。”
往常府上虽说并非是宾客盈门,但是进进出出也皆是些官家夫人、小姐,瞧着还是有几分体面在的。
反观这些日子,那些有点儿家底的皆是对晏家避之不及,而上门来的皆是些打着关心的旗号,却是上门来冷嘲热讽,或是瞧热闹的人。
因着这事儿,门房可没少被主子们责罚,所以他们才是这般态度。
“我管你来的是谁!”门房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起身准备轰人。
却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猛地止住了动作。
“是大姑奶奶,奴才见过大姑奶奶!”门房瞬时换了一副嘴脸,赶忙将人往里边请,“大姑奶奶快些请进,您可先前莫听奴才先前那些浑话,实在是近来府上的日子不好过,登门而来的又皆是些不怀好意之人,所以奴才这才不得已如此行事。”
晏姝念并未搭腔,而是脚步不停地走进了主院。
她来得倒是巧了,晏家这些个大大小小的人,皆是凑在了一处。
院子外头连个守门的下人都未见着,所以晏姝念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院子,也无人进去通报。
“你说说你有什么用?这么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季家是你的娘家,念儿更是你亲生的女儿,若非是你将他们全都惹恼了,我们如今何至于这样?”是晏清安气急败坏的声音。
晏老妇人紧随其后地指责道:“早知会是如此,当初便不该让你个没用的东西入府的。瞧瞧我们晏家真的是要被你害死了,到底是出身商贾,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为人处事更是上不得台面。我告诉你,这事儿你若是不妥善处理好了,你就等着被我儿休弃了下堂吧!这么些年府上好吃好喝地供着你,眼下也到了你来出力的时候了!”
正欲进屋的晏姝念顿住了脚步,她倒想知晓季芸知面对晏家那不要脸的娘俩的指责,会是如何应对。
不得不说,因着上次晏清安将府上的管家之权交给妾室后,季芸知对待他们娘俩要硬气了不少。
“呵呵,说得好像你们晏家是什么香饽饽一样!什么叫若非因着我,晏家何至于如今这般?不是因着你们晏家的好姑娘,招惹上了不该招惹上的人,自个儿现在躲清净去了,却将晏家置于如此地步吗?”季芸知嗤笑一声,又朝着婆母反驳道,“你个老太婆说什么早知当初便不该让我入府的,若是我早知嫁进来会是这般情形,你说我还会不会愿意嫁进来?”
“你……”
季芸知并未给婆母出声的机会,便大声抢话道:“真是不知所谓,当初你们晏家一穷二白,若非是因着我季家大把的银子供着,就凭着你们,要在京城站稳脚跟还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去呢!若非是我用女儿的亲事来周旋,你晏清安能混到五品的官职?能说出这番话来,你们一个个的良心真是被狗给吃了!”
其他人的气焰被季芸知打压下去后,季芸知说得便更起劲儿了些。
“就凭着晏清安这三瓜两枣的俸禄,能将你个老太婆养得如此富态?你身上吃的、穿的、用的,又几样不是我季家供着的?如今说出这番话来,也不怕老天看不过去,一个雷朝着你劈下来。拿捏了我这么些年,我先前是敬着你是长辈,所以不同你计较,你这心中还真想着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真有想要将我休弃的念头,那也不必等到以后了,现在就休了我吧!正巧我也懒得四处去求人,替你那只会躲在府上,朝着我来撒气的儿子去周旋了。”
季芸知如此一说,晏家那母子俩连生气都顾不上了。
“芸知,你瞧瞧你说的是什么话?母亲不过是因着连日的打击,所以口不择言了一些。而且她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又不是不知,你瞧瞧她这些年虽说嘴上说得厉害,但是哪有真正为难过你?”晏清安那故作深情的嗓音,听着让还站在外头的晏姝念一阵不适。
见着季芸知仍是不接话,晏清安继续道:“我们都记着岳家的好呢,这么些年多亏了岳家的帮衬,才让我们晏家得以生活安稳。母亲还时常在耳边念叨,说是还好我娶了个好媳妇回来,才让她得以在京城享福!再说这些日子为夫并非仅仅是躲在府上,而是我不好光明正大地去联络其他官员,以免被那有心人给盯上,所以才只能让你在外替为夫周旋,你的好为夫都是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
不哄着点儿怎么办?若是季芸知真就撂摊子不管了,他可如何是好?
“再说若是为夫这官职真就被罢免了,以后我们那一双儿女可要如何是好?他们可能接受从云端跌入泥潭的落差?还有你,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若是往后为夫没有官职在身了,你还如何同你那些小姐妹们来往?”晏清安句句皆是在为妻儿们考虑着,如此听着还真像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