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等那些尿不湿销毁后,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再加上大风的推波助澜,人们即便绞尽脑汁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便会自己找借口,比如说是风糊了眼,又或者会将此当作一个神秘莫测的未解之谜。
“所为何事?”
徐元白走回椅子坐下,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林大壮询问。
他的心中隐隐有着期望,盼望着这个林秀才能带来他渴望的答案。
林大壮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紧张与忐忑。
他缓缓开口道:“大人知道天宇十年赋税收的几成吗?”
闻言,徐元白心中一动,他意识到这或许就是他一直苦苦等待的线索。
他的脸色微微缓和,但仍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不答反问:“县衙门口张贴了告示,作为读书人,不会看不懂吧?”
说着,徐元白紧紧地盯着林大壮的神情,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在他看来,这个秀才未必不是被人派来试探他的,他可不能轻易地露出自己的底细。
“大人,学生家乡地处偏远之地,学风不盛,会识字的百姓寥寥无几。
以往赋税徭役都是听从前来的官差安排,然后派人护送同官差一起将粮食送到县城。
去年,我们村里唯一的秀才也在全力准备科考,而我则在云贤学馆刻苦攻读。家中纳税事宜都是老父负责。”
林大壮不敢在徐大人面前大大咧咧地说出自己的猜测,他深知王家村林氏族人众多,村长也是林氏族人,所以村长的权力也受族中管辖。
很多时候,族长族老的地位是凌驾于村长之上。他同时还猜测,吃里扒外之人应该是某个族老,但没有证据,他也不能乱说话。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村里的种种情景,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一闪过,都让他在面对这件事情时不得不格外谨慎。
他担心一旦说错话,不仅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还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棘手。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大人,学生此次前来,实是因为心中对这赋税之事存着诸多疑惑。
学生虽只是一介秀才,但也明白赋税之事关系重大,关乎百姓生计,关乎朝廷安稳。学生斗胆猜测,这其中或许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猫腻。
也害怕大人被人蒙在鼓里,平白担了恶名。学生恳请大人明察秋毫,为百姓做主。”
林大壮说完,再次深深低下头,静静地等待着徐元白的回应。
“天宇十年,朝廷赋税是十税四。”徐元白又轻声反问,“怎么,你昨日整理册子的时候没有看到吗?”
闻言,林大壮心下一松,从徐大人话语里的意思,他也明白了几分,他现在十分确定徐大人不是这幕后之人。
他也能将全部的事情都告知徐大人了。
“徐大人,天宇十年,来王家村的官差通知的赋税是十税五。”
闻言徐元白立即站起身,多收了一成赋税,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也仅仅只察觉到一丝不妥。
看来那些已经投靠他的人里面,也有眼线,这样想着,险些控制不住心里的怒气。
“快快起身,你与我详细说说。”
说着,徐元白上前将林大壮扶起。
今日这林秀才冒险前来,实属勇气可嘉,有勇有谋。
若是昨日立即找上他说明此事,怕是他们两人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想来,林秀才在宴会上的种种动作也是想掩人耳目。
林大壮没有推辞,立即起身。他还有徭役一件事还没说,看来徐大人目前只是怀疑赋税之事,对徭役之事还没有任何怀疑。
何况,他现在已经是秀才了,本就可以见官不跪。
而且他知道徐大人现在强忍着怒气,他决定趁此机会再加一把火。
赋税之事在徐大人任内,那些人还在徐大人眼皮子底下增收了一成赋税,赋税一事,就目前看来,徐大人肯定会管。
但是徭役之事,他害怕徐大人嫌时间太久,证据难找,不想管了。
于是,他将靴子脱下,拿出纸张。
徐元白见林大壮脱靴,以为林秀才有什么重要证据,强忍着臭味,凑近去看。
只见林大壮将纸张展开,放在徐大人面前,神色悲痛道:“大人,天宇九年,王家村参与服役之人,应该有两千余人,但是册子上只记录有五百二十一人。”
徐元白闻言,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以为这些人搜刮民脂民膏就罢了,还多征收服役之人。
怪不得他上书免除徭役后,那些人脸色那么难看,后面他想发布什么政令就阻力越来越大了。
“除了这些,你还有没有什么证据?”
时隔太远,他连探查徭役之事都困难重重,更不用说这没有在他任上发生的徭役之事。
等问出话,徐元白也觉得自己是气糊涂了,连他都找不到证据,何况这个秀才。
林大壮听到徐大人问话也思索着,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除了王家村的人,就没有什么证据了,要想将幕后之人定罪,光有人证肯定不行。
而且他也不确定是不是所有的村子都是如同他们村子一般。
突然想到什么又道:“林氏族中……”但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就闭嘴了,县衙的证据都被抹去了,族里的证据怎么会有,怕是早被吃里扒外之人销毁了。
“你周围村子是否也是这般?天宇九年多征收徭役,天宇十年多征收了赋税?”
“大人,我怕我归家后再往县城来会被人盯上,还未归家,所以这些事情也了解得不甚清楚。不过,学生愿意祝大人一臂之力,将此事探查清楚。”
林大壮今晚来有两个目的,一是将这些情况告知徐大人,请徐大人做主,二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徐大人被监视,无法探查各个村子,他虽然不清楚自己回家后会不会被监视,但是总比徐大人好脱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