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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琢磨着,忽地柳枝打在傅东篱的手臂上,“手别抖,要稳。”  傅东篱收回心神,俏脸已经变得绯红,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这一炷香都没到,要坚持一个时辰?

可是看看在身边拿着柳枝转悠的沈云归,和他手中的柳枝,便没有说话,而且想想那日要不是周沂出现,她会是什么下场?

要是有自保能力,何至于要周沂杀人来救她?

如此想着,傅东篱的神色变得坚毅起来。

沈云归看在眼里,心中暗暗惊诧,就是他也不得不承认,沈东篱这个女儿真的是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态度端正。

至于沈玉珠,罢了,与他没什么关系,如今人家姓傅。

“父亲,你会武术,为什么不去镖局押镖,或者做武学师傅?”

毕竟沈云归没有银子,若是做镖师或者做武学师傅,日子过得肯定会比现在好得多。

难道谁会跟银子有仇?

听到这话,沈云归哼了一声,“镖师押一趟镖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我不喜欢在外漂泊。”

傅东篱看着沈云归,“那武学师傅呢?我在县城看到有学堂招人呢,一个月有八百文。”

“腿绷直!”

沈云归的柳枝打在傅东篱的小腿处,“学武是为了投身报国,可不是为了什么赚银子,你年岁不大,心眼里倒是只有银子,跟玉....”

后面这话沈云归没说,咽了回去。

“父亲这话说得没道理,投军从戎自然是好的,但为何武学师傅就埋没了武艺?”

“若父亲教授学徒,岂不知没人投身报国?”

沈云归一噎,“那若是心术不正之人学了去,为祸四方,老子的名声岂不是毁了?”

他还要不要去见人了?

沈东篱感觉腿肚子都抽筋了,咬牙坚持着。

“修德修身,世人心思百态,有心术不正之人,就有狭义心肠之人。”

“便是读书人,为官者亦有德行亏损,父亲不该为此投鼠忌器,更何况为师之道,不止教授武艺,更是言传身教,父亲身正,教导出的学徒自然是正派之人。”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沈云归有些头疼,这孩子叨叨叨,咋这么会说呢,他打小读书就头疼,如今家里怎么多了个小夫子,讲得头头是道的。

“你是不是缺银子了?还是想买什么东西?”

不然今日非要提让他赚银子做什么?

“总要有些,世事无常,谁又知道一时急需用银子的时候?”

沈东篱经过这几日的事情,算是更知道有银子的好处。

就说周家娘子宋秀芝,因为要给儿子治腿,到处求银子,最后走了歪路。

而崔宏志呢,杀人不眨眼的畜生,就因为家里头有银子,三千两买一条人命。

而且她之前研究的坎儿井,若是想要修建,少不了花银子的地方。

总要想法子多赚一下钱才是。

身为尚书府嫡女,要出入各种场合,尤其是皇家宴会,沈东篱很会察言观色。

之前沈云归虽然养着她,但终归隔着一层,从未拿她当女儿。

但这次她出事受了伤,父亲沈云归明显就愧疚了,而且还认了她的身份。

这个时候沈东篱说什么,沈云归都不会跟她生气的,所以她胆子这才大了,一步步试探沈云归的容忍度。

“老爷,是不是到时辰了?”

汀兰咬着牙,额头上都是汗,赶紧提醒了一句,她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沈云归回神,放下手中的柳枝,“瞧瞧你俩那没出息的样儿。”

沈东篱和柳枝两人霎时间跌坐在地上,后背汗湿一片,浑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一般。

沈云归视线落在沈东篱身上,默然良久,忽然问道:

“你刚说县城招武学师傅,在什么地方?”

或许他是该有些正经营生,多赚些银子。

当初他给傅玉珠是存了嫁妆的,已经被她都拿走了,如今该给东篱也准备一份。

“父亲真要去?”

沈东篱顿时双眸亮晶晶地看过去,“那我明日陪父亲一起去。”

“然后我们再去县衙看看周沂,他明日会不会放出来?”

沈云归瞪了她一眼,“你倒是惦记他,我说他不会有事,就肯定不会有事,放心吧。”

此时的县衙内,周沂被压在堂下,上面悬着‘正大光明’的匾额,县令身着官服坐在高堂之上,手中的惊堂木重重一拍。

“大胆周沂,见到本官还不跪下?”

周沂就感觉到身后压着他的两个官兵力道大了几分,他忍不住皱眉,视线落在堂上的县令身上。

“我倒是要问大人,怎么今日前去沈家抓人的是崔员外,他一介商贾,无一官半职,倒是能调动县府官兵?”

“大人不该给个解释吗?”

县令顿时瞪大眼睛,气得抬手指着周沂,“听听,你什么身份?一个杀人犯,倒是质问起本官来了?”

崔员外声音几乎破了声,满是恨意,“大人,这个周沂闯入崔家虐杀我儿和家丁,简直目无王法。”

“恳请大人做主,将此人问斩,以为慰我儿在天之灵。”

县令闻言,朝着身后的官兵使了个眼色,“闯入崔家,杀害崔宏志,此等恶劣之罪行,你可承认?”

周沂笑了一声,“承认。”

“好,你承认就好,也免得本官多费唇舌,将这证词签字画押,本官判你个痛快,秋后问斩。”

县令说罢,轻飘飘的证词就落在周沂面前,师爷端着封泥站在一旁,“周沂,画押吧。”

“急什么?”

周沂挣脱开官兵的压制,负手站在堂下,“在判我罪之前,尚有几个问题要问问大人。”

县令冷哼一声,“你有话要问我?你有什么资格?”

说完,他手一挥,“Y着他画押,即刻送入死牢。”

身后几个官兵顿时一拥而上,周沂神色冷了下去,几道无声无息的身影忽地出现,刀剑架在官兵的脖颈上。

其中一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堂上县令面前,刀剑直指县令眉心,满脸肃杀之气。

“大…大胆!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挟持朝廷命官?”

县令吓得两撇胡子一翘一翘的,愣是不敢动,声音变得尖细,“快,快把剑挪开,信不信本县令诛你全家?”

诛全家?

周沂险些笑了,右手微抬,紧接着一块金色令牌落在半空中,坠着白玉流苏,两条金龙盘旋,正中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太子令’。

“冯县令,要诛孤全家?”

太子令?

刚刚还嚣张的县令,看着眼前的金色腰牌,双膝都跟着发软,整个人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太…太子殿下?”

“太子是孤的父亲,三年前已经去世了,恐怕不能让冯县令再诛一次了,不如…你弑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