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走的日日夜夜,全都是他噩梦的来源。
他经受了刻骨铭心的苦难,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活着见到家人。
可老天是有眼的,给了他最好的结果。
张牙紧紧的抱着张岁,发泄出自己心中的痛苦和心酸,“我好想你,我也好想娘,在知道你也在的时候,我多想冲出去抱着你,可我不能……”
“我不是张牙了,现在姓温,我是温家的孩子。”
“姐姐,你不要怪我是温家的人,救了我,要不是温家的人,我早就死了……”
他被沈氏三兄弟带到了京城,却不知为何将他认作了一个外人,他们将他带走去见了一个陌生人,那陌生人逼问他什么罪证,他全然不知。
最后被虐待着不知多久后被温家的人救出来了。
张岁听到他平心静气地说起那些痛苦的过去,心几乎要碎掉了。
想到当初再见到沈旭时没有将他一刀刮了,她便就后悔自己的心慈手软。
不过这一来,她倒是不需要将铃香再送到京城去了,因为这里就是铃香的家。
那一个方目是温家的夫人。
她本想离开这里去京城,是为了救张牙,也为了将铃香送回到温家去。
现在张牙找到了,铃香也找到家了,她的心思也算是完成了一半。
“姐姐。”张牙像是小时候一样枕在她的身上,“我很早就想见你了,只是我前几天身体不舒服,所以——”
“你身体怎么了?”张岁此刻也想起了他这些天无法见人,便立马坐起身来查看他的身体。
如果张牙没什么事情的话,绝对不会拖这么长时间才见她的。
“我现在已经好了,之前我有些不适应,脸上长了一些痘,还有身体里的一些问题,需要温家的一些药来治疗,经过几天时间我已经治好了。”张牙嘴上说着话,但一点也不拒绝张岁给他检查。
反而因为自己姐姐对自己的关照,他觉得自己的心都是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那些痛苦的岁月,我就是靠着想姐姐才撑过来的。”
“我一想到,只要我活着,就能见到你,我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力气。”
张岁原本已经调好的心情因为他的这句话,又再次觉得崩溃碎裂。
她从不知道这个孩子对自己的感情这样深。
在失去张牙的岁岁月月里,她也想念着他。
幸好老天爷有眼,张牙还活着,只不过身上带了一些不必要的伤口。
她没见过什么刑罚,但很清楚的知道张扬身上的那些伤痕是刑罚留下。
鞭子、钩子、铁钉、烙印……
她难以想象怎样的一种人会对一个孩子这样的刑罚,几乎是丧心病狂!
“姐姐不要心疼,这些伤口时间久了已经不疼了。而且温爷爷对我很好,温家的那些叔叔阿姨也都给我很多的疼爱。”
张牙用自己的双手捧起张岁的脸,微笑着说:“要不是那些叔叔阿姨,恐怕我也见不到姐姐了。”
“这里是温家太爷住的地方,他那时也不远千里的给我送来了最好的药,所以姐姐,我暂时还不能和你们在外面相认。”
他轻轻的帮张岁擦拭眼角的泪,轻声的请求,“姐姐也不要着急好吗?太爷他身子骨已经很差了,我这次来只是想陪他过最后的一段时间。”
“等太爷入土为安了,我就跟姐姐走。”
“嗯。”对方是救了自己弟弟的好心人,张岁自然没有二话,也因为如此,她对这府上的温家太爷多了一分的尊敬。
不过张牙活着并且已经在这里的事情总是要先告诉杜槐花和田翠他们的,不然到时候一起吃饭,恐怕会让杜槐花震惊的露出马脚。
估计张牙也是怕到时候一起吃饭,会让他们这些人表现出错,所以才会事先见她。
张岁在检查了张牙的身子确定没有额外的不妥才放心的离开。
但因为了知道这个好消息,她这一路上的心情比来时要更加的轻松雀跃,连同这陌生的地方都觉得很让人喜欢。
看到雷福的时候也笑得打了声招呼,“总管好。”
“嗯?”雷福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个一直在府上表现的阴郁的年轻人,居然对他展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他疑惑的盯着那个青涩的背影看了一会儿,随后笑着摇摇头。
大概是刚来这地方,以为他们是坏人所以充满了戒备,现在估计是知道他们是好人了。
做好人真难啊,做个好事还要被人猜疑。
他感慨着,背起双手。
张岁一路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一刻也不停歇地把所有人召集了起来。
周朝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赶紧冲了过来,一脸紧张的看着张岁,“怎么了师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确实是有一件大事。”张岁说话的时候脸上落着些激动和感慨,神情尤为的怪。
杜槐花带着铃香和田翠紧随其后的进来,看到张岁这个模样也都有些奇怪的对视了一眼。
张明珠在最后抱着月丫脸蛋微红的和周海樵一起进来。
一下子看到如此熟悉的家人,张岁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一想刚刚看到的张牙。
她就觉得一切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知为何,眼眶在这时微微的有些发热发烫,那个她一向最不屑的东西在眼中聚集,好像随时都能倾泻。
“师父!咋了!”周朝看到那玩意儿如临大敌,猛地冲过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师父你怎么哭了?”
一向坚强到就算脚上割了一块肉,都不会留下半点眼泪的师父居然无缘无故的哭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岁儿?”杜槐花也慌了,赶紧走到自己女儿的身边。
田翠更是紧张的不得了,他们这一行人的主心骨怎么会哭?难道是他们大限将至了?
她惊恐的捂紧嘴巴。
张明珠脸上的红润瞬间退却只余下一片的苍白,她将月丫交给周海樵,赶紧几步走上前去,“岁儿,发生什么事了?”
铃香也跟着来到张岁的身后,安慰的抓了抓她的衣角。
“我。”张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这明明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
只是每当她想要说出一句话来的时候,眼中的泪水就像不要钱一样的,不住的往外流淌着,仿佛她受了莫大的委屈。
好长的时间后,她才勉强的止住泪水,看着那一双双着急,又担心望向自己的眼睛。
她拉起唇角,露出一个还算能看的笑容,“我看到牙儿了。”
简单的六个字,让房内鸦雀无声。
“谁?你说谁?”张明珠不可置信地问。
“师父,你是说是小小小师叔?”周草眼珠颤动。
“牙儿?”田翠茫然又震惊。
周海樵:牙儿是谁?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大不一样的情绪氛围,他倒也不是不识趣的人,闭着嘴巴没有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