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种神奇的作物源自于比草原还要遥远的地方。
阎苍本人也仅仅只有幸目睹过一两次而已,而且当时见到的那些土豆已然煮熟,无法用作种子来播种繁衍。
然而,即便如此,阎苍对于这种作物的描述依然让其心驰神往。
按照他的说法,此作物极易栽种培育,哪怕是最为普通寻常的田地,每亩产量竟也能够高达惊人的十石之多!
倘若秦国能够拥有这样的粮食作物作为主要农作物之一,那么整个国家的粮食产量将会数倍增长。
届时,无论是对外征伐、开疆拓土,还是保障国内百姓的温饱问题,都将不再成为难题。
想到此处,白柏不禁心潮澎湃,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眉头微皱。
因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阎苍分明曾经交代过,要将关于这种作物的信息传授给芒梁乡一位姓张的村老,并由那位村老去负责寻觅。
怎么现在这至关重要的农作物已然寻得,可那发现此物件之人,非但未将其呈报于阎苍知晓,反倒有些一直刻意拖延的意思。
若非今日众人机缘巧合之下亲临此地,恐怕依旧难以察觉此物的存在。
当联想到这张大奔的姓氏时,不论是阎易还是白柏,皆已瞬间明悟,此人定然大有问题。
“恳请殿下降罪!小的当真并非蓄意隐瞒此事啊,实在是有着难言的苦衷呐!”
张大奔明白此刻再也无法继续掩盖事实真相,当即双膝跪地,涕泪横流地朝着面前数人苦苦哀求起来。
在场诸人也从他一番声泪俱下的言辞当中,大致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名叫土豆的作物早在数年之前便已被张大奔的父亲那位张老头的所觅得。
然而,这张老头一生行事谨小慎微,惯会审时度势,故而特意留下一招后手。那时,他仅仅将被阎苍唤作“花生”的农作物呈交上去。
心中盘算着将这“土豆”暂且留存手中,以待将来时机成熟之时,能够凭借此物为自己的家族博取更为远大的前途与利益。
谁能料到这颇有心机的张老头竟是个命薄之人!
想当初,他与儿子张大奔一同前往阎苍处讨要赏钱,然而就在归途中,由于道路崎岖不平、马车剧烈颠簸,一个不慎,张老头竟从那马车上跌落而下,并直直地栽进了一旁湍急流淌的河道之中。
其实呢,按常理说,这张老头本应是懂水性的,若是换做平常,想必他定能轻松自救。
可偏偏这次情况不一样!张老头是抱着放钱的箱子一起栽进去的。
要知道,此次所得的赏钱可是他们父子二人好不容易才挣来的,张老头明白这笔钱财对于家庭的重要性。
于是乎,他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哪怕豁出这条老命,也要先保证赏钱安然无恙。
就这样,他咬紧牙关,拼命示意张大奔先行抢救那贴身保护着的赏钱。
可怜那张老头毕竟年事已高,又在水中多呛了几口浑浊河水,待被救上岸时,已然是精疲力竭、奄奄一息的样子。
尽管后来张大奔赶忙寻医问药,花费了大量的钱财为父亲医治,但终究回天乏术。
没过多久,张老头便一病不起,整日陷入深度昏迷状态,任凭旁人如何呼唤都无法苏醒过来。
最终,在苦苦挣扎数日后,张老头还是带着满心的不甘与牵挂离开了这个世界。
而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张老头仍心心念念着家族的未来。
他紧紧握住张大奔的手,用微弱到几乎难以听清的声音叮嘱道:“儿啊…一定要好好保护这‘土豆’种子…待到家族遭遇重大危机之时…方可将其交出…如此一来…方能延续咱们家的荣华富贵…”
自张老头离世后的头几年里,张大奔始终牢记着父亲临终前的遗言,未曾有过片刻遗忘。
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那颗神秘的“土豆”种子,从未动过将其取出示人的念头。
可惜,世事无常,随着朝廷推行改制举措,其中这三老制度的应运而生,使得原本风光无限的村长和里正们手中的权力渐渐势微。
在这般局势之下,那张大奔虽有些许小聪明,但终究缺乏大智慧。
面对这诱人的三老之位,他内心纠结挣扎许久之后,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将自己珍藏已久的土豆献出。
凭借着这份独特的贡献,他成功地在芒梁乡谋取到了一个乡老之位。
只是,由于这土豆乃是张大奔从未涉足过的新鲜事物,种植经验可谓一片空白。他就如同盲人摸象一般,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
故而,他只敢提议让乡里先行开展小规模的试验种植,而绝不敢贸然向上呈报。也正因如此,才引出了今日这一番局面。
此时,只见张大奔诚惶诚恐、满脸谄媚地说道:“殿下啊!小的我真真是头一回与这稀罕玩意儿打交道,着实未曾料到它的产量竟能如此惊人呐!
小的绝非故意隐瞒实情呀。倘若不是今儿个您大驾光临此地,只怕这宝贝还不知要在小的手中埋没多久呢。
说到底,都是仰仗殿下您洪福齐天,方能让这等祥瑞之物得以现身于世啊!”
这番话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会欣然笑纳这一记讨好奉承的“马屁”。
只可惜啊,不论是保定府尹阎安,还是太子白柏,都和嘱托张家此事的阎苍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密关系。
张大奔企图转移大家注意力的这种手段,在他们眼中简直是丑陋不堪到了极点!
阎易冷不丁地开口说道:“倘若你真对这物品的产量一无所知,那请问你这三老之位究竟是怎样如何得来的呢?”
这话犹如一把利剑直刺张大奔的心窝,令他瞬间哑口无言,只能支支吾吾半天,再也不敢有丝毫的辩驳之言。
要知道,他私下里可是亲自种植过这些东西的,对于土豆的实际产量可谓是心知肚明。
若不是明白其产量情况,他又怎能成功地说服整个芒梁乡的民众,使得自己这个年龄还未满四十岁的人能够坐上这芒梁乡三老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