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济民堂的前太医来之前,在村子中驻守的官兵们都不得擅自行走,还得看管着原本就被关押着的村民。
楼筱想去看看那些病人的症状,萧正度不同意,“你刚从矿井中出来,不得冒险。”
李怀卿深以为然,“有不明症状的已经圈起来,还在调查源头。
为安全计,楼小姐还是暂时观望的好,下面自有人把消息递上来。”
两个人都如此说,楼筱想去也无奈何。
才刚因着冲动给添了麻烦,她不好再自作主张,三人讨论了后续还要做的事后,便各自回了屋。
夜初起,楼筱还睡不着。
她捧着脸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塞东西,在寂静无比的村庄中有些惆怅。
身后尔柳如雕像般沉默矗立,楼筱有很多话想倾诉,她不知道该不该说与他听。
“尔柳?”
她转过身示意尔柳走近来,“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会怎么样?”
为何问起这个?
尔柳眼中一点讶异很快消散,认真道,“不会。”
“哦,不会怎么样。毕竟是我自己无能,怎能怪罪于你——”
“小姐不会出事。”第一次打断楼筱的发言,尔柳很是急切,“属下更希望小姐永远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僭越的话说出口就不合适了,尔柳急促的呼吸着,低下头不敢看她的表情。
耳边传来她咬住瓜果的清脆声,他才大着胆子看向她,
背对着他的女子好似没听到他刚刚的话那样一声不吭。
尔柳被她的沉默搞得心慌,犹豫着解释,“属下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尔柳,我想我以后会注意些。但是要我完全不涉险不太可能。”
她脸颊鼓起,咬的瓜咔吃咔吃响,“若是人这一辈子过的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那多没意思啊 。”
她在云雾山老实习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这一辈子活的自在么?
“还请小姐以后别抛下属下,小姐千金之体不能有闪失,若有危险,属下愿意替您承受。”尔柳请求道。
楼筱身体后倒靠在椅背上,手肘挂在一侧扶手,歪着头看他,
“那不行,你是师姐的人,怎能让你替我受险。
再说了,我与你也切磋过多次,你该对我有信心才是。”
她觉得自己的话没什么问题,在尔柳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是属下无能……”尔柳心情低落,自责不已。
陛下身边能人和她打的有来有回的不多,他算是一个,
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并未尽全力,与其说和他们切磋,
倒不如说她在拿他们做陪练。
若是有什么事能让她觉得危险的,谁能代替呢?
他也不够格。
“属下一定会勤加苦练,跟上小姐……”
楼筱不知何时已经啃完一个瓜,直直的盯着他,
在尔柳承诺的时候,冷不丁的再次提醒他,
“尔柳,你是陛下身边的人。”应该一切以女皇陛下为要,不必为她做牺牲。
尔柳反驳道,“陛下有令让属下跟着您,尔柳现在就是您的人。”
说不通。
楼筱开玩笑一般笑到,“我的人?好呀,我让你脱衣服你脱吗?”
她的本意是不必事事盯着她顺着她,却没想到尔柳木了一瞬后,
竟然红着耳朵真的开始宽衣解带起来。
玩笑开大了。
楼筱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急忙起身制止道,“别别别……开个玩笑没让你真脱啊!穿上穿上!”
整个人都木着的尔柳脑子混乱了,在楼筱给他牵上衣服遮住半边肩膀的时候,
半开的大门处传来一阵敲门声和艾英的禀告,
“小姐,公子让我把账本给您送来过目。”
垂着头的艾英仿佛没看到里面的情况,双手捧着厚厚一本册子,看起来十分恭敬。
“进来吧。”楼筱放开了尔柳的衣襟坐回椅子,
而柳则默默的合上衣衫,一张脸木着没有任何表情。
艾英是李怀卿身边的侍卫,楼筱放他进屋来,
不知尔柳是否还未回过神,让艾英捧着那账本亲自给她摆到面前来。
离的近了,尔柳能感觉到艾英微妙的看了他一眼,
但尔柳只作不知,默默的后退一步站在楼筱的身后。
楼筱翻开厚厚账册的第一页,里面详细记录着矿场的人情往来,打通的关节,送出去的贿赂,
还有发给村民的工钱。
一笔一笔繁杂的很,也不做好分门别类,
楼筱看的头晕眼花,脑子胀痛,没几页就“啪”一声合上,认命接受自己看不懂账本的事实。
专业的事还得给专业的人来做,比如李怀卿作为大世家出身的人才,想必是对账本手拿把掐的。
她只要问结果就好了,
“账本上的人都抓到了?给村民的银子都发到位了?知道矿石都运往何处了吗?谁能吃下那么大笔矿石?”
楼筱最关心的是,“你们准备怎么处理那些村民,附近几个村子的都在矿场做工,总是把他们围着也不是个办法。”
艾英早有准备,答道,“公子怀疑这账本并不完全,虽然有酉山王殿下坐镇,将账本上的参与者都抓捕归案,但大笔矿石的去处仍然是个迷。
至于村民……酉山王殿下的意思,抓其中部分典型的,砍头示众,以儆效尤。”
说来也确实不可能给所有村民定罪,但组织者等必然是跑不了罪责,
楼筱还以为只是杀那些身上带鞭子的小头目,于是点头道,
“这样也好。
此处矿石的用处只有一个,就是炼制铁器。我们接下来只要去附近有熔炉的地方探查,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大把的矿石肯定不是小铁匠能吃下的,按照抓到的那些看守江湖人,
估计是某江湖门派的可能性较大。
那些门派已经与所谓的小型世家无异,当是地头蛇一样的人物,
被当地官府和所谓的江湖义气保护着,胆敢用私矿炼器的可能性不小。
更甚者,就是主导也说不定。
毕竟眼下的账本还没有写明,这一切的主事是谁。
楼筱想起了那把从北疆带回来的剑,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