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兰还没摸进去一瞧究竟,就听见了楼筱的声音,
“你不好好休息,到处跑什么?”
既然知道她来了,阿尼兰就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在桌旁坐下来,不客气的大快朵颐,
“坐马车有什么好休息的?非叫我洗澡,我才懒得洗。”
她翘着脚朝着楼筱浴室的方向笑道,
“你们就是爱讲究,才多远的路,哪里就累了?”
浴室内水声止,一层屏风内,楼筱的身影慢条斯理的穿上宽松的衣裳,半散着头发走了出来。
浑身带着水汽的女子眉眼懒懒,轻薄的衣衫被头发掉落的水珠沾湿,一步步朝着阿尼兰走了过来。
到此刻,阿尼兰才真的对于她身处高位有了实感。
一般的江湖人可走不出这个气势。
阿尼兰把手中的糕点放下,敏感的察觉到她似乎不太高兴。
“吃你一点东西,至于黑着脸么。”
她嘟囔着站起身,却见楼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饮一口。
“不是对你。”楼筱简短的解释道,“一回来就有麻烦事,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她在南孜都没有黑着脸过,不过这时候的她看起来已经完全不是江湖人的样子了。
“你不是这里最大的么,谁敢给你麻烦事,一剑砍了不就得了。”
阿尼兰的想法简单粗暴,作为未来的大祭司,反正她自己在南孜是不会有人给她找麻烦的。
“事情要那么简单就好了。”楼筱把剩下的茶饮尽,茶杯放在了桌面上,
而阿尼兰确认她不是对自己生气,又心安理得的坐下来继续吃,
“对了!我们刚下马车的时候,那个扶你的是你男人吗?我觉得还挺不错。”
回过神的楼筱脸色缓和了些,“你是说楼鸿?他是府上公子,帮我打理一应事务。”
“那我——”阿尼兰眼神亮亮,意有所指的望着她。
楼筱表情认真,“我不管你看上了谁,这里是京城,莫要给你们南孜惹下滔天大祸。”
此话一出,阿尼兰就觉得没劲,
“你早说来京城这也不许那也不行,我就不来了。一点不自在。”
你说不来,便不来么?
楼筱垂下目光,把余下的头发也散开了,招手让侍人来与她梳妆。
阿尼兰倒不是真的想要走,他还记着之前看到的那个男子呢,
要走,也要在走之前得手了她才能称心如意。
于是收起不满,拿了一个果子趴在楼筱旁边的榻上咔吃咔吃的啃,
一个侍人轻手轻脚的给楼筱梳头发,另一人带着捧了新首饰的侍人们鱼贯而入,
等待着楼筱的挑选。
阿尼兰“哇”一声惊呆了,撑起身体呆呆的瞧着,目不转睛。
楼筱通过镜子看见阿尼兰的样子,好笑道,“怎么?喜欢吗?”
“这都是什么啊?真好看!”
阿尼兰绕着侍人端着的首饰盒转来转去,满眼喜欢,却始终没有上手,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在南孜了。
“一些寻常的首饰,你要是喜欢,洗漱了让他们给你装扮上。”
刚刚给她梳头发的侍人已经小声给她告状,
这位客人不肯洗漱不肯换衣了。
楼筱倒不强迫阿尼兰穿什么,但最起码的得干净。
至少明日带她去宫里,不能太过辣眼睛。
阿尼兰还在嘴硬,“还是比我们南孜的差一些——不过要是你非要我试试,那试试也行。”
楼筱不惯着她,不再说话,
阿尼兰左瞧右看,手里的果子都不香了,视线总是最后落在饰品之上,
想要又要面子不肯开口,等着她开口送,
偏偏楼筱明明知道,就是不搭腔。
阿尼兰只好怨念的看着她被伺候着穿上新衣,带好华丽沉重的发冠,
连带着手腕上也是青色玉镯,半藏在绣着莲纹的袖口间,
一举手一投足,已经完全变了个人。
阿尼兰无言的看着她,这还是人生头一遭见识中原的富贵,
哪怕她身上许多东西都不懂,也知道其稀有名贵,
至少她看到的京城街道上,可没人打扮成这样。
“明日随我一起进宫面圣,我有事需要你做。”
楼筱开口说道,
阿尼兰瞬间回神,傲娇的昂起下巴,
“什么事?”
她其实没听明白是要去哪里,只知道楼筱有事需要她帮忙。
“我有一好友,也许已经身中南孜的毒,太医无解,自然得拜托你了。”
“这好办,南孜的蛊毒就没有我不会的。”阿尼兰说完又补充一句,“除了你那个。”
楼筱抬手挥退侍人,装扮完成的她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有几分冰冷,
只剩了俩人,楼筱才说道,“我身中蛊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问师姐,且这件事说出去,就怕被人拿来作乱。
“可以。”阿尼兰点头很爽快,不过她绝不白做工,说起自己的好处,
“我帮你可以,你得给我报酬。”
楼筱眼一眨,“你要什么?”
别是要楼鸿吧?这事儿要被他知道了,楼鸿是什么表情?
可是阿尼兰却没有如楼筱所想,而是说了一个让她意外的要求,
“我要银子!五百两!”
她可是看见了这个家伙多有钱,阿尼兰觉得自己要的应该不算贵,足够自己在中原的花费了。
空气安静数息,楼筱才消化了她的话,不知该说她纯真还是简单,
五百两,也许对于南孜来说很多,但在京城,对她,对镇国公府,真不是大数目。
“好。”
楼筱点头应下,
阿尼兰见她答的爽快,又加了一句,
“还要帮我找那个人——就是之前我看到的那个,很好看壮硕的男人。”
楼筱与她说明,“找可以,但你能不能得到他的心,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我不帮人做逼迫之事。”
阿尼兰甩了下头发,“我当然可以,我可是南孜最受欢迎的女子,未来的大祭司!”
她相信李怀卿那种没眼光的傻子只会有他一个。
“等见面了,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看我怎么拿下他!”
她可是看清楚了,这个府上没有别的男人,
要说武功她不一定比得上,要说男人——
她自信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