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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你叫什么财,赶紧说正事”

招财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钱侍妾,得到对方点头,待收回视线的时候,不小心看到季云卿看过来的眼神。

她心神一凛,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不过这一幕只被别人当她是去看季云卿,没人会在意。

招财低着头暗想,季主子平时对丫鬟们很好,脾气也不错,这次是她对不起主子。

要是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好好报答季主子的。

反复这样想着之后,招财这才减少了些愧疚感。

清了清嗓子,招财开始讲起来。

“回王爷,就在前段时间,奴婢发现主子经常茶不思饭不想,还无缘无故发笑,后来主子又开始做这双靴子”

她微皱着眉头,仿佛陷入回忆当中。

“主子做的很用心,从不假借他人之手,每一针每一线都特别细致,刚开始奴婢还以为这是主子专门为王爷做的,所以从未在意过。”

“不过后来,主子做完这双靴子,居然让丫鬟悄悄把这靴子给带出府去,如此一来,这肯定就不是给王爷做的靴子

奴婢想着,不能让王爷您被欺骗,这才斗胆说出来,还望王爷不要怪罪主子,或许她只是一时糊涂”

说完之后,她又磕了一下头。

王妃当即呵斥道:“放肆,你可知污蔑主子是何罪?”

招财语气里害怕又急切,仿佛十分真诚:“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王妃可以派人去查,当日萱草姐姐告了假,原本是要出府的,后来被奴婢发现,萱草姐姐便让奴婢跑腿。”

萱草是经常跟在季云卿身边的丫鬟,这是全府人都知道的事情。

王妃看向季云卿:“季庶妃,这小丫鬟说的头头是道,又是你院子里的丫鬟,此事你怎么说?”

季云卿叹口气,放下手中摩挲许久的葡萄,站起来道:“王妃,这丫鬟说的没一句是实话”

招财抬起头来,眼睛瞪大,仿佛不可置信:“主子,您为何这么说?奴婢都亲眼看见了”

“亲眼看见什么?看见我亲手做靴子?我会做靴子吗我?我有这本事吗?”季云卿一连串的反问句,说的是振振有词。

明明是在自爆短处,却说的理直气壮。

招财又磕了个头,脆声说道:“主子,您不要再隐瞒了,这靴子确实是您做的,您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她暗笑主子真是病急乱投医,这世上哪有女人家不会做针线活的啊?

就算不会难的花样子,至少也要会一些简单的,要不然将来怎么给夫婿做衣裳鞋袜?

“不是我做的,我承认什么?王爷从未收到过我做的衣裳,连个荷包都没有,这还不能证明?”

被提及的昭王看向下首一脸理直气壮的女人。

缓缓开口:“本王确实没收到过季庶妃的东西”

说完,他像是被提醒到了什么,看向季云卿:“季庶妃得空可以给本王做一套衣服,平日里莫要到处贪玩”

什么?

让她做衣裳?

季云卿震惊的不行,干嘛给她出难题?

她连连摆手:“不不不,王爷,我不行的,还是让其他姐妹做吧,妾身实在不擅长针线”

昭王自顾自定下:“既然没有意见,那么等到年底,除夕之前,本王要看到那身你亲手做的衣裳”

他把“你亲手做的”念的极重,表明了让她自己做,不许其他人帮忙。

现在是中秋,要等到除夕之前见到成品,干活的还是一个从未做过衣裳的人。

这要是对一个熟手,完全不是问题,但是对于季云卿来说。

那可真是时间紧任务重啊!

季云卿尝试着挣扎一下:“王爷,这时间太紧了些……”

冬季就意味着她要做厚衣裳,她想着能不能拖到明年夏季,这样的话做个薄的,应该简单些。

看她这么为难,昭王薄唇微勾,畅快一笑。

就是要让时间紧些,看她还怎么到处勾搭人!

季云卿不知道昭王的险恶用心,但是她知道自己推脱的话在昭王耳边跟放屁似的,根本就没有丝毫意义,她只能答应下来。

反正不是给她自己穿,到时候做好了,你爱要就要吧。

思及此,季云卿幽幽道:“王爷你到时候不要后悔”

钱侍妾看不得现在分明是在说正事,这两人却像是调情,还“年底之前”,仿佛谁也根本就没把那个私通的对象放在心里。

她捏捏手中的帕子,大胆开口:“王爷,还是听听招财怎么说吧,万一季庶妃说谎了呢?”分明招财都已经说了证据,怎么王爷就是不相信?

“王爷,谁不会做个靴子啊?”

昭王沉下脸:“钱氏,够了!”

“一个不知道从哪拿来的靴子而已,谁都可以做,你最好有更多证据!”

季云卿丝毫不带怕的开口:“王爷,我不会做就是不会做,这有什么好说谎的?王爷您要相信我,妾身要是真会做衣裳做靴子,肯定会天天给王爷做的,因为您值得!”

“可惜妾身不会做,唉,就是钱侍妾明明会做衣裳鞋袜,却不知道为什么不天天动手给王爷您做?是觉得王爷不值得吗?”

季云卿分析的挺好,被点到名字的钱侍妾却急急忙忙解释。

“王爷,不是这样的,奴婢没有觉得您不值……”她又不是没送过王爷鞋袜,可是王爷也不穿啊。

她又不是疯了,怎么可能天天做?

挨着她的王侍妾悄悄拿手指捅了捅钱侍妾,低垂的精致眉眼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蠢货!

谁让你说这个了?

钱侍妾终于回过神来,背脊里全是冷汗,她怨毒的瞪了一眼季云卿,都怪她故意岔开话题。

“王爷,这小丫鬟还有一个重要证据,据说是一封信”

“对对对”招财连忙点头:“确实是有一封信,主子放在书房里,奴婢偶尔听见主子说过只言片语,但是奴婢被发现后,主子就打住了话题,不再多说”

钱侍妾激动到声线隐隐不稳,带着一丝尖锐:“你知道那封信在哪里吗?”只要这事儿成了真,看季云卿还怎么嚣张!

白纸黑字的信,看她还怎么狡辩?

明明是比她晚进府的,怎么可以比她还早生孩子?

她的母亲生了好几个孩子,明明她才是那个该怀孕,该当上庶妃的人!

招财弱弱摇头道:“奴婢不认识字,不知道信上面写的什么,只知道主子很宝贵,找不到具体位置”

她还是存了个心眼儿的,信上究竟写了什么,反正她不认字,看不出来。

万一有什么变故,她也好随机应变。

黎庶妃轻笑了一下,看着季云卿不知为什么沉默下来的脸,宴会之前被季云卿气得不轻的心情终于好了不少。

“这多简单?把书房好好搜一遍,什么查不到?”

季云卿轻轻皱眉:“不用搜吧,我从没写过这种东西,再说了,我干嘛要写一封可以称作是把柄的信,这万一被人发现了,多不好啊”

看季云卿拒绝,黎庶妃脸上露出笑容,想要说话,却被招财细细的声音打断。

“不,那信不是主子写的,是外男写给主子的,据说中间还有一首诗,主子经常低声念几句,这才在外露了痕迹”

嚯!

居然还有诗!

见到这个发展,岑侍妾目光闪了闪,没开口说话,坐等狗咬狗。

何侍妾更是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她等着季云卿倒霉。

敢抢她的位置,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究竟坐不坐的稳!

“你这丫鬟,之前还说偶尔听到一言半语,现在又说听到了什么诗,简直满嘴胡言乱语,不会这是你胡编乱造的吧?”简侍妾鼓起勇气反驳一句。

钱侍妾立马怼她:“这有什么的,先听说有信,后来又听她念叨几句诗,偏这丫头聪慧,记在了心里,多正常啊!”

简侍妾嘴巴笨,这里人又多,一时半会儿脑子都懵了,根本反应不过来要怎么反驳,只能气道:“你……你……”

季云卿看一眼钱侍妾,阴阳怪气:“这丫头哪有钱侍妾聪慧?随便一句话都能联想起来,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钱侍妾想反驳,但是她几次张张嘴,又想不出来怎么反驳。

没办法,季云卿战斗力太强了,宴会之前的冲突钱侍妾还历历在目。

昭王淡淡道:“行了”

现场立马没人再说话了。

就见昭王招来石公公吩咐:“去搜”

石公公恭敬应下。

季云卿立刻想到,这是要去搜自己院子,立刻申请道:“王爷,既然钱侍妾告发妾身,那为了公平起见,应该把钱侍妾院子也搜一遍,还有地上那丫鬟”

地上那丫鬟,指的就是招财。

怎么能搜自己院子?

钱侍妾脸色大变。

“王爷!奴婢又没有私通外男,不用搜奴婢的”

季云卿可不管这些:“都要搜我的院子了,再搜一下钱侍妾的多好,王爷,这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王爷,奴婢并没有什么需要搜查的!”谁都知道,搜查院子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她那院子里面……

季云卿火上浇油:“王爷,你看她心虚了,她对您还藏着掖着,这是不把您当一回事儿啊,不像我那院子,王爷想检查多少遍都行!”

气氛都到这里了,季云卿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朝着昭王眨眨眼睛,语气里藏不住的意味满满:“王爷,妾身您也可以随时检查哦,要不然今天晚上——”

“季庶妃!”

“季云卿!”

“季氏!”

现场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喊出来。

昭王看一眼在座众女,语气不悦:“莫要说胡话!”

王妃看昭王仅是轻轻呵斥一声,丝毫没有要罚她的意思,心里很是不痛快:“王爷,季氏大庭广众之下行为无状,如若不罚,恐怕有人效仿。”

虽然她不介意王爷有很多个女人,但是凡事都有个度,她不能接受的,是王爷对某个女子过于特殊。

“王妃觉得该当如何?”

见王爷态度随意,王妃稍稍心安,但愿是她想岔了。

“王爷,季氏这样,应该是《女戒》读少了,不如……”

让她抄书

昭王颔首:“这样,就罚季氏每日清晨,大声诵读三遍《女戒》,以此为戒”

大声诵读?

王妃呆住了:“……啊?”

让一个弱女子,每日清晨拿着书,还是被罚读的《女戒》,大声诵读三遍?

这哪个女子受得了啊?

谁读的出来啊?

光是想想那一幕,王妃要是受到这惩罚,万一正巧被别人看见了听见了,王妃恨不得羞愤欲死。

此言一出,王妃开始重新思考,王爷不会是——不仅不喜欢季氏,还对她有不满吧?

要不然怎么想出这么个整治办法出来?

王妃暗暗猜想,看样子这不满还不小。

她怜悯的看了一眼季云卿。

不过王爷既然发话了,她自然不会去干预。

要是因此季云卿彻底失宠就更好了。

她膝下已经有了个孩子,就算失宠了也不要紧。

恰在此时,季云卿一双如秋水般的眸子看了过来,正巧和王妃对视上。

那杏眸中闪过一丝极轻极浅的水光,但是看到王妃的时候,还是极其努力弯起了眉眼,露出一抹甜甜的微笑。

王妃收回视线,可怜兮兮的。

她状似随意的跟昭王商量:“王爷,这个惩罚是否有些过于重了?不如换一个惩罚?”

昭王看一眼目光满含幽怨的季云卿,难道他真的太过分啦?

刚想改口,电光火石之间,突然灵光一闪。

王妃怎么突然为季氏说起了好话?

难道……

他立即黑了脸,语气里直接差了一千八百度:“只在院子里读书确实不太行,这样,就趁着每日请安的时候,到正院读书吧,

也叫府里其他人好好听听,都行事规矩些。”

到正院去读书?

王妃这下才真正不可置信起来。

这到底是在惩罚谁啊?

她很想说一句:“王爷,你怎么不让季氏去你院子里面读书呢?”

但是王妃不敢。

王妃沉默,王妃不语,王妃委婉道:“王爷,这会不会不太妥当?总不能让府里其他姐妹看着季氏一人读书吧?”

要真是这样,那岂不是尴尬死了?

经此一遭,谁还有脸面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