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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病发来势凶猛,太子妃贺氏昏迷了足足两日方才转醒。

太医院的众人和伺候的宫人几要喜极而泣,小桃子更是在外头双手合十当场跪下,“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太子妃一日不醒,太子殿下的心绪就一日重过一日,冷戾威势笼罩着整个长信宫,宫人们整日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寝殿里,李沫沫扶贺玥坐起靠在床头,面带喜色,“太子妃您终于醒了,小心些。”

贺玥倚在床头,乌黑的墨发披散着,脸色苍白,清幽雅然的容色添了病弱之气,她抬手捂着胸口,略微呼吸,感觉肺腑都在燃烧。

殿内燃着太医配置的药香,长久用着有温养身子的作用。

小桃子眼眶通红的端着茶盏进殿,跪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服侍贺玥喝下,“太子妃,您这一昏就是两整天,奴婢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太子殿下守了太子妃许久,半个时辰前不知想到什么匆匆离宫。

贺玥喝下水,感觉舒畅很多,敛眸看着跪在床边的小桃子,安抚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嗓音还是有些哑滞,“这不是醒了吗?”

她也没想到避子药和假死药的药性混在一起能如此恐怖。

小桃子哽咽着声音,抹了抹眼尾的湿意,“太子殿下这几日彻夜不眠的守着您,方才有要紧事离开了,等殿下回来见您醒了定是很欢喜。”

小桃子对贺玥忠心耿耿吗?不是的,她向来谙熟东宫生存之道,她最终听命的仍然是太子殿下。

可她此时的泪水也是真的,并非全为了太子妃的身子着想,更多是为自己而庆幸。

“嗯。”贺玥听到宁如颂守她几天,心里也没有什么波动。

他对她或许存着仅剩不多的真情,但这从一开始就不是她所求的,她没有义务回应。

绑匪喜爱上人质,将她手头上的锁链加长,给她圈定范围内的自由,态度温和,不缺吃穿用度,人质会返回去喜爱上绑匪吗?

贺玥和宁如颂之间就是如此的关系,再怎么粉饰太平都是笑谈。

她很清醒,于是在旁人眼里就成了薄凉。

外殿里,茉儿接过太医煮好的药,小心细致的端回内殿,贺玥醒了,他纤美的眉松缓开,贺玥是先天的疾病可怨不得他找的避子药!

茉儿步伐缓缓的进了寝殿,见贺玥抬眸看他,一脸孱病,他不禁想到在天和寺外她夺刀刺进他时。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原先想报复的太子妃贺氏就变成了要靠药汤活着的病秧子。

他该喜悦吗?茉儿问他自己。

有什么好喜悦的!贺玥的玉匣子还没被他掏空,哪能死的这么快!

药盏送到贺玥的手边,茉儿垂头,“太子妃,该用药了。”

贺玥把自己搞成了一个药罐子,就该好好喝药,药将罐子填满方能活的长久。

贺玥内心叹了一口气,药是真的爆苦,她还是接过药盏一饮而尽,苦涩顺着舌根往喉咙里面钻。

茉儿将空的药盏搁到呈盘里放在一旁的地上,微提着裙摆,膝行几步,将双手轻轻的放在贺玥的床边,然后低垂下头抵在她的手部,他的肩膀耸动,大声哭泣道,“太子妃您吓坏奴婢了!”

李沫沫将疑惑的目光投到小桃子身上,这个姿色过分出挑的茉儿根本不符合小桃子教她的宫人规矩,哪有宫人敢说主子吓话奴婢的,更何况还放声大哭,简直是大不敬。

太子妃柔缓着语调,抬手抚着茉儿的侧脸,“怎么还哭了,真是孩子气。”

她掀眸扫过小桃子,小桃子了然的带着李沫沫屈膝行礼退下。

到了外殿,李沫沫忍不住将自己的疑问发表出来,小桃子瞥她一眼,语气淡淡,“规矩是死的,主子的意愿才是最大的,太子妃宠爱茉儿,这种事情时有发生,习惯就好。”

她将视线徘徊在李沫沫青涩的面上,劝导道,“说句顶顶高攀的话,你和太子妃算个旧识,你耍耍心眼,未必不能将茉儿取而代之。”

李沫沫吓坏了,一个劲的摇头说不敢。

…………

寝殿里,贺玥好笑的收回手,“没人了,抬头吧。”

茉儿改跪为坐,脸上连个泪水都没,纯粹都是作戏。

“贺玥,避子药你可别再服了,瞧你现在这个身子,大云朝太子哪敢碰你。”他声音闷然。

“咳,咳,咳。”贺玥微侧过身轻声咳嗽几声。

茉儿骂骂咧咧的找出一方干净的锦帕递上去,贺玥微凉的手指和他碰触在一起,他听见贺玥温和的声音,“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先天的疾病对吗?小桃子不敢和我说。”

“避子药也是我求你找的,你帮了我,所以不要有任何的愧疚心,我发自内心的感激你,茉儿。”

茉儿想他曾经将太子妃贺氏看做泥塑的菩萨并非没有道理,她和这大云朝宫里的人都不一样,她从来没把自己当成过主子,她对所有的宫人都有着漠然的良善,一视同仁的放过她们。

偶尔动了真火,她也不需要亲自动手,大云朝的太子会自愿的为她解决好一切,会瞒着她更为狠戾的处罚那些下人。

茉儿冷嗤一声,姝艳的面上带着嘲讽,“我怎么可能会愧疚,贺玥你当真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