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之前跟他提过一些,但老三是个实诚的,论起话术太过一般,难免牛头不对马嘴,
但五儿不一样,
五儿除了刚来江家那阵子曾一副孤僻模样,后来就渐渐成了个油嘴滑舌的。
小五一边掏出伤药,一边说:“也就那么回事呗,”
“不过二哥不做人,之前估计是我把他惹急眼了,他存心跟我卖关子,有些事情并未告诉我。”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位王长女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了咱家现在这位言妻主,但有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她确实是夜卿无疑。”
江虞羲眉心微蹙,那双冰冷的凤眸似有思忖之色,而小五转了转眼珠,贱兮兮地凑过来揶揄他,
“咋样?妻主香不香,软不软?嘴巴好亲不好亲?”
江虞羲眉梢一挑,淡淡地瞧了他一眼,而后又倏地一笑,“一年不见,五儿倒是长本事了,嗯?”
小五:“?”
懵了一下,之后又唰地一下,警惕地后退了几大步,他干笑两声,但难得没哔哔,
须知,眼前这一位,可不是二哥三哥那些人,远没有另外几位兄长好欺负,
真若是把大哥惹急了……
咳,小五又不禁摸了摸自个儿的脖子。
人生唯有吃瓜美食不可辜负,
活着不好吗?
活着挺好的。
管住嘴,多吃,多炫,可不能阴沟里翻船。
须臾,
言卿垂眸思量,
此次来集秀营,江云庭等人是为江虞羲而来,如今既已与江虞羲汇合,那么也该盘算一下自己这边的事情了,
她这趟主要是因那神威侯府,是想借此与侯府接轨,从而探查当年之事,以及确保十九叔的安全。
但之前曾听说女侯不日便要前来此地?
“看来在那之前,必须尽快掌控这集秀营,”
“而那慕婉清则是首当其冲。”
另外她还有另一个想法,
岑佑情。
之前还犯愁来着,不知那岑佑情该如何解决,
此人如今依然关在青山那边的后山石洞中。
但如今?
等下势必要与慕婉清交火,等彻底掌握这个集秀营之后,大可对外放出消息,就说那位来自府城的岑巡察不幸卷入混战之中,且因此而被刺客所杀,
如今这集秀营里共有两个“慕婉清”,
一个为真,一个为假。
只要弄死真的那个,那么这剩下的,便是假的,也成了个真的。
“就是有点可惜了,早知道应该再找一个人扮成崔盛芸的模样,”
这样一来岑佑情和崔盛芸便可实现双死,往后此事也没法查证,倒是能消除许多隐患。
不过奈何有钱难买早知道,来此之前她也没成想,竟然会发展成这种局面,
“回来了!”
这时,翘首以盼的江云庭突然回头一看。
言卿想起不久之前那个满是寒梅清香的拥抱,似琼花梨树,
她轻眨一下眼,心底似起了些异样。
而等微微一抬眸,就见小五大摇大摆,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走在最前面,而其身后跟着一个人,
看似貌不出众,身着一套染血盔甲,且是一头黑发,除了那一身气质太过清贵,旁的,倒是平平无奇,
且那长相也陌生得很,但其臂弯搭着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
言卿:“……”
“妻主,”
那人来到他面前,薄唇轻掀,而后又徐徐行了一礼。
可是听他唤这声妻主,言卿却仿佛听见这人之前声声沙哑,那一声又一声的“小卿”,
说白了,若说六岁以前算是一辈子,六岁之后当兵算一辈子,重新回到此处便又是一辈子,
那她三辈子加在一起,也是头一回有人这么唤她。
以前有人唤她为“卿儿”、“卿卿”、“卿姐”,又或者是直接叫她全名,
可唯独“小卿”,真真是生平头一回,
她轻嗯了一声,又敛了敛神,
“出发!”
长袖一甩,她一步当先,看向那地牢所在,
而江虞羲则神色微顿,旋即上前,如她之前那般,将那件狐皮大氅披在了她肩上,
“天冷了,当心一些,以免风寒。”
言卿神色微顿,又摸了摸这件厚实暖和的狐皮大氅,仿佛被那琼花梨树的寒香所包围。
她不着痕迹地做了个深呼吸,才又轻嗯了一声。
而江虞羲瞧她几眼,便一垂眸,看起来极有分寸,就那么退至她身后,但与她之间也不过半步之遥,
比起江云庭、江隽意,离她更近,
在那个她触手可及的位置上,就这么与她一路同行。
曾经也曾有过一些亲密,擅自触碰一直是他独享的专利,那曾是无可指摘的特权,
可如今,
无论有多想,
也必须克制些,
只是这份生疏,疏离,这份僵滞之感,到底还是需想个办法,应尽快消除。
另外则是,
五儿之前说,小卿她……一直想走?
江虞羲又垂了垂眸,须臾又忽而一笑,重新抬头看向前方,看向那半步之外。
走得掉吗?
世间除生死,无处能阻他,
若当真有人阻,那便杀一条血路,
不论如何,
一次就够了,
如那般的分离,如那般的绝望,他这一生之中,绝无法再去容忍第二次。
…
“如何?”
“那天字一号可有现身?”
地牢这边,慕婉清铁青着一张脸,她这边不断有人回来禀报消息,
但其中一些人有些谨慎警惕地打量着她,那神色里也好似添上了几许犹疑。
之前言卿那边放出消息,声称有细作混入这集秀营中,易容仿妆成慕婉清的模样。
说起来也算凑巧,
方才江虞羲提刀而来,那一身杀意曾被不少人目睹,且那副模样,活像是跟人有仇,
言卿顶着慕婉清那张脸,江虞羲被他们视作禁忌称作天字一号,
而这天字一号去杀地牢之外的那位由言卿假扮的“慕大人”……
那么,倒是阴差阳错,佐证了那些消息的真实性。
以至于,此刻这地牢之中,那气氛便显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