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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恨恨地直咬牙,而后又卷起袖子,连着几针落在言卿眉心、额角,

又一把扯开言卿的衣襟,一针没入了心口。

这时江斯蘅已经提着裤子赶了过来:“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然而,一旁,

江孤昀本是眉心紧蹙,此刻突然一转身,那清清冷冷的目光落在了江斯蘅身上。

“二……”

“啪!!”

他反手就是狠狠一耳光,

骟得江斯蘅一踉跄,眼角脸庞立即高肿,唇边也已溢出些血迹。

他整个怔住在这儿,当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才又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脸。

“怎……怎么了?”他茫然得不行。

而他二哥薄唇一抿,就只是冷冷地问,

“那个神仙水,是春药之中的一种,虽有妻主娘子用来助兴,但那并不适用于她。”

江斯蘅又是一愣,“春……什么?春药!??”

他一瞬瞪直了双眼。

而他二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妻主如今信香尚未彻底觉醒,平日本就艰难,为防止因行房上瘾,百般克制。”

“在这种情况下又中了那种药,你又到底想要干什么?”

江斯蘅唰地一下变了脸色,“我……我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这只是一件意外。

他只是听说别的妻主都很喜欢这个神仙水,所以才买回来,所以才……

而江孤昀则是深深一吸气,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指了指不远处,

而江斯蘅抿了抿嘴,忽然一转身,眼圈儿似有点发红,沉默着一言不发,去面壁思过。

与此同时,一门之隔。

满室浮动的冷香,像极了这寒冬冰雪。

小五江隽意不禁屏息,他也学过几分龟息之术,但这龟息之术远没有话本儿戏文上吹得那么邪乎。

顶多也就只能坚持一刻钟,超过一刻钟必然要换气,而一旦换气,一旦吸入了那些信香,必然会受信香所影响。

此刻他已满头大汗,而言卿则是轻声呻吟着,她蹙着眉蜷缩在江虞羲怀中,那眼角好似已经渗出了一些水汽,

那双手也紧紧地抓着江虞羲衣襟。

虽然江隽意已为她施针,企图借由针法帮她压制,但这一次来势汹汹,根本就难以镇压。

那一身信香在蠢蠢欲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郁,外加那个神仙水,一时之间,就仿佛当初刚刚觉醒之时。

甚至比那一次情况更糟,那一次她多少还能勉强维持几分清醒,可这一回,所有意志仿佛被磨碎,

似乎是压抑得太久,克制得太狠,一朝爆发便再也按不下去了。

“不行,我没办法……”

江隽意急得团团转,又不禁看了看他大哥,“她这个信香压不住,那神仙水就像导火索一样,彻底将信香引爆了,”

“要不……”

虽然那是下下之选,但似乎也只剩那么一个选择,

可一旦与这位妻主行房,不论是他,还是大哥、二哥,又或者是四哥,不论是谁,任何人都好,都难以避免一件事,

那就是此后,她兴许会因此上瘾,介时……

江隽意又忽地一怔,从前时常在外行医,也曾接触过不少妻主娘子,

那些娘子一旦犯病,那些模样总是骇人无比。

贪得无厌,不知疲倦,分明早已吃不消,可偏偏又无法化解那份瘾,且那是长久的,几乎每个月都要发作一回,

有人症状轻微些,也只是发作几日而已,但也有人症状严重,一旦发作,兴许要持续大半个月,

一月之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日子,是在与那些夫侍行欢作乐,

他很难想象,如果这位妻主变得像那些人一样,那么……

江隽意又忽地一怔,

一时间,竟然想起集秀营时,这人冷静果敢,神色坚决,于沙盘前排兵布阵,冷静分析当时情况,

举手投足在他看来是那般迷人,那种魅力他直至如今都很难言说,他只知自己贪看她那时的模样,

喜爱她那份决心,喜爱她不具艰险,可若是那些坚毅果决在今夜被摧毁,那又该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情?

分明可以活成长枪利剑,破除所有阻碍,用她自己的方式去大放异彩,却因为这信香,而被迫平庸,从此成为芸芸众生之中的一个,变得再也不是她,再也不像她……

又该多叫人惋惜?

而此刻,江虞羲紧紧地将人按在他怀里,他也蹙着眉,在不断思索,“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小五:“……”

沉默许久,才回过神来。

只是他又一脸呆滞,忽然狐疑起来,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或许?”

他突地看向江虞羲。

而江虞羲一怔,

就只这么一个眼神交汇,两人就好似有了某种默契。

“……你难道是想?”

小五摇摇头,“我不确定,但可以试试。”

说完,他忽然转身,拿来一只小碗,又拿起了一把匕首。

桌案上已经点燃了一盏烛火,他看着手中这把匕首,又抿了抿自己的嘴,

忽然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尚不知这人世究竟是什么模样,日日夜夜浸于古鼎之中,蛇蝎毒虫与他为伴,

那些蜥蜴,蟾蜍,那些流淌脓液的伤口,那些名贵的中草药,

自年幼开始,就早已浸透了他。

小五,江隽意……

他曾经,被称作药奴。

被那些人视为血肉宝药。

他浑身最值钱的,就是这一身血肉,哪怕是濒死之人,他一滴血,一块肉,也能强行将人救活。

半晌,他又长吁口气,拿起的匕首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当刀锋划破那白皙的皮肤,他却不禁想着,

难道是命吗?

自出生开始,便被人视作药奴,从前分明对此极为厌恶,

可他到底还是成了一份药。

成了那位妻主的药。

偏偏他心底里,竟并未像想象中的,竟并未对此有多少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