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止叙不置可否,伸手扶起罗海正:“辛苦罗先生了。”
罗海正讪讪一笑,只是扯动嘴角连带着脸疼,轻轻嘶了一声:“哪里话?属下有段时间没见过公子了。”
贺韬韬有些愧疚的盯着罗海正看,带着歉意开口:“抱歉啊,罗先生,我下脚重了些。”
罗海正摆摆手:“姑娘武功高强,是老夫太弱了。”
三人在屋里说话,罗海正给蔺贺两人带来了城主府邸的最新近况,贺韬韬默默听完,摸着下巴慢悠悠道:“看来那石寿山是真的急了,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前脚想强迫石悦石潭进府坐坐,后脚又带着礼物上门求人,如此反复无常,这人是怎么做了这么多年的城主的?”
蔺止叙幽幽道:“野心配不上手段的典型,他大哥当年要是不生病,他怎么可能当的上城主?”
贺韬韬大胆猜想,小心求证:“或许他大哥生病这事还真和他有关系。”
罗海正看向贺韬韬,目露赞赏之意。
贺韬韬一喜:“真是这样?”
罗海正垂着眼,若有所思:“我也只是猜测,石寿山他兄长石泰还是比他强不少,只是病症来的蹊跷,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的,虽然人还活着,但已经和废人无异,石寿山趁机就把城中事务接手过来,后来更是以养病为由,把石泰一家送出城。”
贺韬韬:“那石泰有没有子女,这么大的事,没人怀疑石寿山吗?”
罗海正摇摇头:“石泰有五女一子,发病的时候,女儿们都已长大成人外嫁,只有幺子在身边,当时不过也才十来岁,自然不是石寿山的对手。”
“噢,那石泰是被送来了这里养病,他一家老小也都在这里,昨天这里赶秋日,所有人都在,估计你们应该见过了。”
贺韬韬和蔺止叙对视一眼,皆有狐疑:“会是谁?”
石屠屋子里,石悦石潭石锵都在,石锵性格急躁,直言道:“那两个人就是骗子,头领你别听他们的,要我说咱们自己偷偷潜入石方城,我直接割了石寿山的人头,石方城不就是咱们的了嘛,哪里需要那些外姓人!”
石潭白他一眼:“你想得简单,不说现在,就说以前,以前城里没有乌丸人,怎么没见你潜入城中割石寿山的脑袋?”
石锵被呛,面有怒气,一拳砸在桌子上,恨恨道:“我这就进城,割了石寿山的脑袋,给我阿爹报仇!”
石悦冷声呵斥:“你回来!”
“石锵,你能不能别这么意气用事?只杀石寿山一个人能解决什么问题?城中还有乌丸人在虎视眈眈,石寿山一死,只怕石方城会立马落入乌丸人的手里,我们再想把城拿回来就更难了。”
石悦看向石屠:“阿爹,我认为那两人的提议可行,他们出兵,我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拿回石方城,乍看之下她说的有很多不合理之处,但其实对我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等同于我们外雇了一支军队帮我们做事,事后他们还成功融入我们,我们并没有任何损失。”
石屠思考着,半晌没说话。
石潭接了一句嘴:“可他们说以后石方城是他们的!这我们怎么能忍?!”
石悦微微叹气:“忍不了,可我们必须忍,现在各方势力都想要石方城,石寿山已经投靠过乌丸一次,可乌丸人是怎么做的,他们根本不管石方城的死活,只是一味地索取银钱和粮食,如果我们自己不强大起来,有朝一日必将会成为别人盘里的菜,这话不好听,可这就是现实,与其以后为人鱼肉,不如我们先选一个强大的盟友,那位姓贺的恩公,以及她身边那位大梁官员,人都不坏,女儿觉得,可以结盟。”
石锵皱起了眉,面色不悦:“可石方城毕竟是我们石家人的城,就这么放外姓人进来,万一他们和我们抢城主之位怎么办?”
石潭白了他一眼:“人家说了,城主之位还是我们石家人的,你怎么老这么在乎这个问题?”
他对着石锵嘲讽笑笑:“难不成你还想让你爹重新坐起来当城主吗?”
石锵火气噌得一下冒到头顶:“石潭你放尊重些!”
石屠脸色铁青,重重拍响桌子:“吵什么吵!”
出了屋子,石锵气鼓鼓的走在前面,石悦小跑上前拉住他的手:“阿锵!你别生阿潭的气,他还小,爱逞口舌之快...”
石锵猛然回头,声音拔高:“他还小?我还没他大的时候就已经家破人亡了!他居然敢拿我阿爹开玩笑!你让我怎么忍?”
石悦:“阿锵...”
看着石悦温柔的面庞,石锵极力克制着暴躁情绪:“悦儿,我一直都知道你弟弟和你阿爹都不喜欢我,他们不想我们在一起,有时候我在想我们的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
石悦温声安抚着:“怎么会没有意义呢?昨夜你那么出众,大家有目共睹,阿爹他们没有再反对我们的理由了。”
说着她将男人的手紧紧握住,贴在自己胸口:“我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的,我会倾尽所有帮你的,所以眼下我们能牢牢抓住的就是那两个人,有他们帮忙,你离实现你的目标就更近了。”
石锵被着一番话打动,激动将人搂紧怀里,许下承诺:“悦儿你放心,等以后拿回石方城,我就风风光光娶你为妻,做城主夫人。”
石悦贴着男人的胸膛,声音轻轻:“那些我不稀罕,我稀罕的只是你这个人。”
石锵没说话,眸光晦暗不明。
罗海正悄悄离开,继续回石方城石寿山那里当暗桩。
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一直都在各种忙碌,现下得了片刻闲,两人终于能安静坐下吃饭。
贺韬韬仰头喝完一碗肉羹,腹中才有了些踏实之感,她随意擦擦嘴巴,问:“你说石屠他们愿意和咱们结盟吗?”
蔺止叙面色淡淡,就着面前的清粥小菜简单吃了两口:“论长远利益,结盟是最好的选择,就看他们自己怎么选了。”
贺韬韬突然转了话题:“若是没能谈成,你说就凭咱们几个人还能活着离开不?”
蔺止叙停筷,看了她一眼:“你操心这个?”
贺韬韬手撑着脑袋,模样懒散:“当然得考虑啊,敌众我寡又是在别人地盘上,万一呢,万一这群人出其不意,直接将我们几人绑了交给石方城的乌丸人,毕竟比起我们,他们都是边塞部落,论起关系还是和乌丸亲近。”
蔺止叙又给她碗里添满肉羹:“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架,那些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你贺老板什么时候会打无准备的仗呢?”
这句恭维的话听的贺韬韬极为舒坦。
是了,才离开石方城的时候她已经秘密通知了田赛,率领了千余人从雪峪岭下山,就隐藏在石方城不远处,一旦出现突发状况,不论是石方城还是这几个边塞部族都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贺韬韬有这个信心,只要出动的不是大梁的边军,亦或是乌丸的精锐铁骑,其余的她都没在怕的。
晚些时候,石悦亲自过来找了他们,跟在她身后的是黑沉着脸的石锵。
虽然脸色依旧臭,但看到蔺贺二人,还是象征性的抬手抱了抱拳,姿态敷衍的很。
贺韬韬白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像是谁求了他似得。
她抬眼看了一眼热情大方的石悦,又啧又叹:“好好一姑娘,眼睛怎么就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