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在明初,淮西一派的势力有多大,半数朝堂尽归淮西这可不是一句空话。
尤其是军权,淮西勋贵们一家独大。
老朱又有些庆幸,“幸好你大哥没将你带进宫来,尚有回旋的余地,要不然咱看你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莫说是就藩领兵,就算是当个闲散王爷都够呛。”
听到这,朱棣有些后怕,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老朱见他这副模样,开口问道:“老四要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这样做吗?”
朱棣抬起头,脸上虽有畏惧,但是眼神坚定的看着他。
“虽然害怕,但是儿子坚信自己还会这样做。儿子小时候就从夫子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百姓易虐,天子可欺!但儿子坚信煌煌大明,百姓不可虐,天子不可欺!”
老朱大声叫好,“好,说的好。百姓易虐,天子可欺那是前朝,咱朱元璋的大明就是百姓不可虐,天子不可欺。谁要是敢欺咱,休怪咱的刀无情。妹子你觉着呢?”
“臣妾也觉得老四说的话在理,不过还是要酌情处理,不要寒了老弟兄们的心。”
马皇后虽然同意朱棣的话,但是却不同意老朱的做法。
随后她将煮好的面条端上桌,“面条好了,来吃面吧。”
三人围在桌前,吃着碗里的热汤面。
没说的,马皇后的手艺就是好。
两人吃的飞快,不一会儿一大锅面条就进了二人的肚皮。
话说朱标来到了韩国公府,李善长听到管家说朱标来访,急忙走到门口。
来到他面前,躬身而拜。
“微臣李善长拜见太子殿下!”
朱标用手托起他的手臂,微笑着说道:“韩国公免礼!”
李善长赶忙让朱标入府,“太子殿下快请进!快请进!”
朱标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大厅,坐于上首,李善长坐在一边。
待到两人落座,下人将茶水端了上来。
两人端起茶杯,相视一眼。
“太子请!”
“韩国公请!”
各自喝了一口,进入主题。
李善长疑惑的问道:“不知太子殿下今日到府,是有何事来找微臣?”
朱标故作神秘,哈哈大笑。
“哈哈,不知韩国公可曾听闻凤阳的一首歌谣。”
“许久没去凤阳了,微臣并未听过,还请太子殿下示下。”
听到凤阳,李善长感觉有些不妙,想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朱标面色一正,“那孤就来跟韩国公好好说一说,歌谣是这样唱的,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扑通一声,李善长面色惊慌,跪在地上。
“何人竟敢如此诋毁陛下,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心下恐惧,太子这样说,证明陛下也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见他这般作态,朱标平静的看着他。
“韩国公,这次来府上,是想与韩国公商议该怎样平息父皇的怒气。”
李善长并未回答,而是小心翼翼问道。
“不知太子殿下是从哪里听到这首歌谣的?”
朱标如实相告,“是一个叫丘福的人,他向父皇告了御状,说永嘉侯朱亮祖侵占他家的田产,殴杀他的大哥。”
几乎是瞬间,李善长心中有了计较。
“不知陛下想如何处理此事?”
“父皇说了,八个字,只诛首恶,余者不论。只要他们归还田产即可,如果可以的话,上罪折子最好也备上。”
听到他这样说,李善长松了口气。
俯首作辑,“微臣明白!”
朱标见他如此配合,也松了口气。要是李善长硬顶着,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让马皇后跟李善长说道说道了。
“既如此,朱标就先告辞了。”
事情说完,朱标也不多呆,自己还要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恭送太子殿下!”
李善长让管家相送,自己则是坐在大厅里静静的思考着。
一盏茶的功夫,他站起身。
“李苦!你去胡府,请胡惟庸来见我!”
门口走进来一位壮硕的青年,“是,老爷!”
大约到了申时,胡惟庸姗姗来迟。
他刚走入大厅,李善长高兴的说道。
“朝圣,你终于来了。”
胡惟庸连连告罪,“老相国,学生来迟了,望老相国恕罪。”
“朝圣,你来的正好,我有要事跟你说。”
李善长摆摆手,随即吩咐道:“李苦你去让下人备好酒菜,我要与朝圣把酒夜谈。”
“是,老爷。”
李苦躬身退下,离开了大厅。
胡惟庸见四下无人,开口问道:“老相国,不知找学生来有何事?”
李善长紧锁眉头,“朝圣,我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到这话,胡惟庸赶忙站起。
“老相国请讲,学生洗耳恭听。”
“朝圣不必多礼,先坐下。”
胡惟庸坐回椅子上,李善长将朱标提醒他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胡惟庸。
说完之后,觉得口干,喝了口茶。
放下茶杯,他开口问道:“朝圣,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胡惟庸沉吟许久,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随后他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四个字。
李善长一看,轻念道:“弃车保帅!”
“老相国以为如何?”
李善长迟疑了一会儿,轻叹一声。
“朝圣啊,我不是没有这个念头,只是怕冯胜他们不答应啊。”
胡惟庸劝说道:“老相国啊,他们不答应也得答应。既然太子殿下都过来提醒了,说明是陛下或者皇后授意的。他们要是再不识趣,恐怕屠刀落下之日不远矣。”
李善长听他这话,认定他有主意了。
“朝圣,说吧,你想怎么做?”
胡惟庸思考了一会儿,不得不说。
“老相国,再过几天就是朝议。我会在朝会上当众弹劾永嘉侯,让陛下明白我们的态度,至于淮西的勋贵们就劳烦老相国多多安抚了。”
李善长微微一笑,“没问题,就怕到时候淮西勋贵们都会对你心生怨怼。”
谁知胡惟庸毫无惧色,“心生怨怼,总比丢了命好。这些淮西武将们自恃跟陛下一起打天下,在地方上胡作非为,侵吞田产,殴杀人命等屡见不鲜。要不是老相国以及我等替他们遮掩,只怕早就被御史们弹劾了。而且我担心的是陛下早就知道,只是一直隐忍不发,这才是最可怕的。”
李善长接着说道:“朝圣你说的对,他们都认为陛下会念情分。殊不知当今的陛下乃是一条真龙,俯瞰全局。这一次估计是想借着这件事,一举震慑住土地兼并之风,让流民回归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