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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寿宴当日,车马齐鸣,男宾一边女宾一边,两者并不相通,不过都是一道安排的。

进门打头见到的就是赵家处处金贵的雕梁画栋,小桥流水,风吹回廊,檐下有风铃阵阵。极远处还有几声鸟鸣。

来的男子大多是赵悯山的同僚,看到赵家的富贵,心里都不由得感叹赵悯山真是满京城最会成亲的男人,婚前把自己包装的千好万好,最后叫大夫人这样一个嫁妆丰厚,还极会生财的妻子挑中。

赵家老太爷不过是战场上的泥腿子出身,没读过什么书,后来基因突变家里出了赵悯山这么个读书种子,再好命的娶了陇西李氏的嫡幼女,一路发家,多年下来也从暴发户变成了如今的清贵模样。

现在的赵家早已经是金山堆就,再不是当初的穷人乍富。

女宾们先进无尽夏,边上就是荷塘,宽口碗细口瓶,荷叶荷花都新鲜的带着水儿,还有鲜嫩的莲蓬让姑娘们剥着玩儿。

大夫人老太君们齐聚一堂,从外面请的茶博士为诸位点茶,香气四溢,周边挂了透气的天青色薄纱,将吹来的凉风过滤一层,荷香阵阵,柔和的刚刚好。

周围都撒了防虫的药粉,蛇虫鼠蚁不得靠近,不远处就是小姑娘们玩乐的投壶,推枣磨,双六一类。

满院子鲜嫩,充满朝气的小姑娘,嬉笑嗔痴,将边上风光无限的荷塘都生生比了下去。

“哪个穿红衣裳的小娘子是谁家的,好标致的人儿。”一位穿着棕金蝙蝠纹的银发老太太,坐在赵老夫人身旁,忽的指住人群中的赵妨锦问到。

老太太口中谦虚,但脸上的骄傲神色溢于言表。

“是我那不成器的大孙女,咋咋呼呼,让老姐姐你看笑话了。”

“不像她四妹妹会读书,也不像她二妹妹会女红,也就是打打算盘盘盘账,动动嘴皮子的事她能做得来。”

满院子的小娘子小姑娘,数来数去,还是她赵家的孩子最出众。

老太太心里高兴,大夫人也跟着笑,满院子的人一窝蜂的都去看人群中的赵妨锦,看到的人都在感叹,赵家这位大姑娘养的是真不错。

看一个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外貌,外貌是爹娘给的,改变不得,但气质却不是。

赵妨锦通身气派,和周围还宛如稚子的小姑娘们形成鲜明对比,更别提她极为出色的外貌。

棕金大袖的老太太再指指边上柔婉可人的赵妨薇,一身柔柔淡淡的粉白色,一根银红腰带上绣的佛纹,细看还有几句佛家箴言。

“那是你们家二姑娘?”

众人一看那银红腰带,可不是个极会刺绣的小姑娘?!

老太太点点头,说是家中老二。

一时间,坐一处的老太太们都在开玩笑,说是要把赵家的姑娘一个个都找出来。

赵妨云和赵妨玉被找出来时,棕金大袖的老夫人当即就指着赵妨玉道:“你家的四丫头长得真好,可惜我家没一个姑娘,一个个都是小猢狲,哪有你们家这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好?”

棕金大袖的老太太是现任骁勇将军的母亲林老夫人,骁勇将军和赵老太爷是熟识,虽然老太爷走了,但关系还在,女眷之间时常走动。

林老夫人笑着对赵妨玉招招手,喜欢的神情盖也盖不住,一见赵妨玉就笑,将人喊到面前来摸了又摸。

“我真是恨不得拿一打小子换一个姑娘。”回过头又柔和问赵妨玉,今年几岁,怎么喜欢读书,平日里玩些什么……

赵妨玉被赵妨锦打扮的粉雕玉砌,本就精致的容貌又被妆容放大,年画娃娃也没有她十分之一的好看。

“九岁了,书里有意思的东西多,平日喜欢调香,跟姐姐们学一学女红。”

软乎乎的嗓音一瞬将林老夫人俘获,林老夫人将赵妨玉揽在怀里抱了抱,实在是爱的不行。

一想到家里每回练武归来一身臭汗的孙子儿子,再看看面前香香软软,肤白貌美,看着比奶豆腐都嫩的小女娃,真是恨不得当场就抢一个走。

“你喜欢调香?调香好。调香的姑娘都雅。”

大梁境内,调香实在是一项全民盛行的风雅事。

百姓不会调香,逢年过节也必定要买一炉香饼回去。

松开赵妨玉,又把赵妨云拉过来,细细问过一遍后,林老夫人从手上撸下来一对儿祖母绿的镯子,赵妨玉赵妨云一人一个。

“我家没有小姑娘,往后你们有空,便去找我。”

席间众人将赵妨云和赵妨玉两人上上下下打量,大多是善意,其中也有两道不好的视线。

人群之中,赵妨玉偷偷瞧了一眼,不过是个容长脸的夫人,嘴角两边有深深的纹路,一看就知道活的不如意。

赵妨玉得了赏赐,不愿意再抢赵妨锦的风头,接下来的时间都在阴凉的地方瞧着。

赵妨云捏着手镯的手指十分用力,捏的指节发白,恨不能给这手镯掰断,又舍不得这样好的东西,最后老老实实带着大了几号的镯子在手腕上,将绣帕抠出一个洞来。

摆了饭,一盘盘菜式流水般端上来,丫鬟们训练有素,脚步轻微,动作格外齐整,碗盘落下悄无声息,大堂中只有淡淡的冷香蔓延。

孟云俏就在赵妨玉隔壁,她最喜欢那一道平桥豆腐羹,央着赵妨玉要方子。

赵妨玉跟她打听了一些孟言疆的事,孟云俏知无不言,面带唏嘘:“二哥哥是被赶去边关的,原本父亲因为他混不吝,罚了他一顿家法,谁知道二哥哥在祠堂和父亲顶嘴,被父亲一气之下赶去边关。”

“那日父亲真是气狠了,前脚打完后脚就给人赶出去,连养伤都没有,一辆马车直接拉去边关。”

“也就是今日你祖母过寿,不然我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二哥哥走前发了誓,说是混不出个样子来,绝不回京。”

赵妨玉一时无言,心里有些复杂,这事情说怪她,其实和她关系不大,说与她全然无关,又有牵连。

忽然,对面的孟云俏神色一转,看着她的眼神满是促狭:

“二哥哥走前说,他有了心仪之人,让母亲不必费心他的婚事,他若能混出个样子来,自会回来求母亲登门,若是没有,那他活该娶不到心上人。”

天真的孟云俏托着下巴,头上的小钗带了流苏,一摇一晃,看着赵妨玉痴痴的笑:“你说,我二哥哥的心上人是谁?竟然值得他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