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不争气
“我的时间不多，过了今晚，你的杀父仇人便要重新沉下水底。”
赵妨玉冷静的过分，个子不到人家下巴的姑娘，将堂堂锦衣卫逼得说不出一句话。
左边是皇帝与软肋，右边是软肋和软肋。
赵妨玉能将生意做大到这个程度，裴严自然知道她不是什么好哄骗的小姑娘。
“够。”裴严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将这个字吐出来。
裴德的事暂且不论，光是赵妨玉知晓他父亲的死另有隐情这一桩，他必然要弄明白。
赵妨玉得到满意的答案，转身要出去，裴严想要立刻知道答案，一把抓向赵妨玉，悬壁将人护住。
黑夜里，裴德与悬壁无声打斗，赵妨玉戴上斗篷，缓缓回到原先的位置。
“你从陈州带回来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裴严腮帮子咬的更紧：“没有东西。”
“但有一个证人。”
“证人都有了，怎么会没有口供？”
赵妨玉觉得裴严很像一种，刚被套上脖子不愿意屈服的大型野犬。
“你若诚心不愿做这桩生意，不必诳我。”
“我一个生意人，这生意做不做在你不在我。”
裴严：“……谋财害命你还真是一样不落！”
赵妨玉站在原地不动，但裴严就是觉得，她仿佛被夸到了，似乎挑了下温婉的细眉。
长着芙蓉面，在宫中时，人都以为她生了副菩萨心肠，谁知道出了宫，倒像是从阎罗殿爬出来四处索命的妖鬼。
“那人口不能言，筋骨尽断。”
“另一位健全的证人，早被你那位好远亲带走了。”
这件事赵妨玉并无印象。
她与梅占徽交集不多，更不知晓对方秘密从陈州带回来一位证人。
“这样的废人，带回来何用？”
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带回来也不过是废物一个。
与裴严不在一处，必然是走其他路子回来的。
悬壁惭愧，看向裴严的眼神像是带了刀子。
但悬壁到底不清楚锦衣卫之间的各种暗号，南镇抚司旗下暗点众多，悬壁能看住裴严，已经足够了。
“他能听得懂话，眼皮子还能动。”
“等到了诏狱，拿字板叫他辨认，也能交出一份供词。”
“此人与梅占徽结怨极深。”
“供词不能指向周擎鹤。”
入了诏狱，便是裴严自己的地盘。
“诏狱是你的地盘，裴大人想要做一份供词，不是轻轻松松？”
裴严气的想笑，但赵妨玉说的确实又是事实。
只是风险颇高。
“你该知道，陈州案背后到底是哪位皇子，不在证词，而在帝心？”
“陛下厌恶二皇子，乃是涉及多年前的往事，二皇子的存在便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
裴严气愤一瞬，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与往日截然不同……
他今日，似乎总是情绪激动些？
下一刻，便瞥见赵妨玉挂在腰间的圆润香囊，不知道塞了多少香料，圆鼓鼓，像个塞满了馅料的小包子。
明白过来的裴严当机立断将手背到身后，狠狠掐了一把掌心，强迫自己静心。
“我知道。”
“他厌恶老二，又不愿彻底杀死他，偏偏要将他如猪狗一般养在自己眼前看他苟且偷生，如此卑劣之人，不配为父。”
“庸碌，无能，又渴望成为史书上的明君，却不愿勤政。”
“整日做着些不知所云的梦，这样的皇帝，多大的家业给他败？”
“陈州这样的惨案，他都不愿惩治幕后真凶，能指望他什么？”
赵妨玉当着锦衣卫指挥使的面将现任皇帝批的一无是处。
裴严闭眼的瞬间，掐自己掌心的力道又加了三分。
“你是锦衣卫，比我清楚，大梁如今内忧外患。”
“若再来一位这样的昏君，大梁国运堪忧。”
赵妨玉骂了个舒坦，回头道：“你父亲死后，江千尺上位，将他一步步推上位的人，是大皇子。”
“你父亲不愿与大皇子同流合污，他便挑了愿意依附他的江千尺，动手的人也在锦衣卫。”
“你母亲也并非郁郁而亡。”
“而是食物相克，又用特制的熏香，催发你母亲的愁闷。”
“你怎会知道这些？”
这些东西裴严都没查出来。
他知道这些事十有八九和大皇子逃不开，却不曾想过，他母亲的死竟然也非意外！
赵妨玉不语，理一理兜帽，离开前丢下一句，过些日子将名单送来后便走了。
她知道这个世界是一本穿越小说的延伸，而在小说里身为重要男配的大皇子，怎么可能因为他沦为庶人，便放任不管？
一直有人盯着，从不曾放松。
好在她盯的够早，才能将人挖出来。
赵妨玉离开后，裴严久久无法平静。
屋子里还有那股淡淡的熏香味道。
他母亲那时，也是这样日日夜夜，在得知丧夫噩耗后心绪难平，日夜煎熬，承受不住才郁郁而亡的吗？
裴严眼眸如剑，盯着虚空里的一个方向。
“……还真是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