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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等行李的时候心情越发焦急了,只想快点再快点。拿到行李第一时间就冲出机场去找约好的车。

晚上交通没有白天那么拥挤,车子开得很快。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路灯飞快地闪过,从来没有生出这么迫切想见到他的心。

车子在大院门口停下,拿下行李我就在包里找着钥匙。出差的时候我没有特意清包,要是应该还放在里面的。

门卫大爷看到我站在门口走了出来。

“哟,小夏呀。怎么这么晚啊?”大爷看到是我,直接帮我开了门朝我摆摆手让我赶紧进去。

“谢谢叔叔,我出差刚回来,没找到钥匙。”赶紧道谢进去了。

“哦,小余在家呢,回来也没多久。”看来余毅泽还是在单位熬得很晚才回来的,都在处理落下的工作吧。

“好的,那我先上去了。”挥了挥手拉起行李往里走去。

上楼站在门口,门内安安静静的没有声响。我在包里翻着钥匙,好半天才在夹层里翻出钥匙来。

拿着钥匙的手有点出汗,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下。将钥匙插入锁孔,缓缓转动了钥匙。

“咔哒”门开了。家里一片漆黑,估计余毅泽睡了。我没开灯,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把行李放在客厅,换了鞋直奔卧室。

推开卧室门,就这手机的光,看见余毅泽躺在床上熟睡。关掉手电筒,轻轻的走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

看到他的一瞬间心才平静了下来,突然想到我出车祸的时候。他接到消息的之后,是不是也经历了如我一般的心路历程?

眼睛适应了光线,看着他的脸,我伸手扶了上去。胡茬很长了,很扎手,看来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收拾自己。

突然他睁眼了,抬起手握住我的手。

“怎么这么晚回来了?”他要坐起来,我摁着他的肩膀让他躺着。

“嗯,想你了,想赶紧见到你就回来了。”我站起来把手机手表都放到床头柜上,脱下外套。

“怎么不告诉我,我去接你,这么晚了不安全。”他还是坐起来了,也没开灯就这么看着我说话。

“嗯,就是怕你去接,我故意没告诉你的。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用撒娇的声音说着,走过去抱住他。

“工作都结束了吗?”他反手抱上来,把头埋在我的肩膀里。

“结束了,而且工作没有我想你重要。”说完这句话,感觉他心情好了一点,微微的笑了一下,热气呼出来有点痒。

“那你陪我睡吧,好几天没睡好了。”他拉开被子示意我过去。

“好,我去洗个澡就来,飞机上空气不好。”我推开他朝浴室走过去,简单冲一下就行了,飞机上人多空气不流通,不洗澡有点膈应。

飞快地洗好了澡出来,他还没睡,坐在床头看着手机。看到我出来,立刻放下手机,往里挪了一下,朝我伸出手。

就这么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就在我以为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吟吟,跟我回家吧。”

久违的怀抱再加上持续的疲惫,这一觉我们睡了很久。一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我才睁眼,而身边的人罕见地醒了没有起床,陪着我赖着。

“你什么时候醒的?”伸个懒腰问。

“也就醒了一会儿,睡好了吗?”窗帘还是拉着的,光线不太亮,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好像瘦了些眼睛都凹陷了。

“嗯,睡得挺好的,几点了?”我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正准备挣扎着起来的时候,被伸出的手摁了回去。

“再躺一会儿。”这不是一句商量的语气,我没反对就这么挨着他又躺下了。长久的沉默,差点以为他又睡着了。

“我小姑父病了。”他开口有些艰难,“很严重。”光听着三个字我就知道事情有多糟糕,冷静如他的这么一个人,开口说很严重在我看来就不是一般的病了。

“能治吗?”我之前听他说过很多次他的小姑父,他在姑姑家长大。成长道路上的引导很多时候都有小姑父的参与,可以说小姑父对他影响极大。自然在感情上肯定也是不一般的,只要能治肯定会用尽一切办法的。

“可以但是约等于不可以。”他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尽是遗憾。但是这句话我却没有听懂。

“什么意思啊?”我开口的时候有些迟疑,不确定让他再去回忆一次那些经过会不会让他难受。

“肝癌晚期了,医生说手术和用药的意义不大,除非找到肝源移植。但是,我妹妹的血型遗传小姑的,就算是能匹配上,我小姑父也不会答应的。”我想到了可能是癌症,但是没想到已经到了治疗都没有意义的地步。

“为什么这么突然啊?”看余毅泽的样子,在此之前一点也不知道他小姑父生病的事情,是特意没告诉他的吗?

“不是突然的,只是一直没有什么严重的症状,他自己也没在意。过年的时候我还在笑话他,还没到七老八十的,体力那么差。”说着这话的时候,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我翻个身过去抱着他。

“前段时间在家里呕血被我小姑看到了,问了才说之前也有两次了。之前家里忙着我妹妹要结婚的事情,他就没管,我小姑硬是拉着他到医院去检查之后,才诊断出来的。”他顿了顿开口,“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乐观的话也就是六到九个月的时间。”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到他深深的无力感。

“那如果有肝源可以移植呢?”他刚刚说可以肝移植的。

“肝移植只是唯一还有希望的方法,肝源能不能找到是一说,即使找到了手术的风险和术后的并发症也不一定能撑过去。医生的建议是既然希望不大,那就让他轻松一点,不要经受那些痛苦。”医生说得很中肯了,毕竟见过太多的病人,但凡希望大一点应该都不会劝家属放弃的。

“那你小姑父现在情况怎么样?”旁人都难以接受的事实,本人应该更痛苦。

“他倒是挺淡然的,说是他不想承受治疗的痛苦。这一生过得也很美满幸福,没什么遗憾。还劝我们要赶紧去做体检,有不舒服的及早治疗。”他把头挪过来靠得紧紧的,呼出来的气,紊乱灼热。

“想哭就哭吧,不丢人。”我抱着他的手松开拍了拍,浅浅地开个玩笑,想让他不要陷入情绪里太压抑。

“想哭,哭不出来。”开口已经平静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