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林琛也同袁怡正在说陈家的事。
“我昨日打发春茗去了普济庵见太太,说了外祖母与舅舅即将到京里的事,太太只说出家人不理俗事,再不肯出来见的,我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袁怡见林琛眉头紧锁,不住的叹息,不由得劝道:“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依我说太太既然不愿意离开庵堂,自然有太太的顾虑和道理,你在家无论如何思量也是不中用的,不如等外祖母进京我与你一道去拜见外祖母,再去普济庵走上一遭,自然就见着了。”
林琛摇头:“你如今怀着孩子,身子要紧,最近又事多,哪能四处折腾?依我说不如安生在家保养,我同舅舅外祖母上山去也罢了。”
袁怡一摊手:“我倒想安生在家待着,只怕是不能够,本来过些日子便是舅舅的好日子,舅妈邀我提前进宫住几日,我已经回绝了,虽是如此也得常进去瞧瞧,帮衬着舅母一二,母亲最近也住进宫里了,她们都不得闲儿,这里外祖母又要上京,周家还打发人来问定亲的事,我竟成了无事忙了。”
林琛问道:“提起周家我倒是想起来,我怎么恍惚听说,妹妹要去东宫?”
袁怡叹道:“是呢,周侧妃大喜,只是有些提不起精神,太子表哥略略的同舅妈提了一句,舅妈想着周侧妃家里人都不在京里,从前又听我提起过同周家的事,因此便想着让妹妹进东宫瞧瞧周侧妃,也解解她的烦闷。”
林琛看了袁怡一眼,有些欲言又止,太子殿下这几日总拉着他说话,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满脸愁容的样子,问他又不肯说,只是说同朝中的事没有太大的关系,那必然就是东宫的事,林琛也没好意思再问。
“你这是怎么了?”
这人今天怎么有些奇奇怪怪的?
林琛吞吞吐吐的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太子殿下同太子妃和周侧妃之间有点不对头?”
袁怡眨了眨眼睛,这个她怎么可能知道?虽然四表哥一向当她是亲妹妹,但毕竟是男女有别,只有在她和小五一起淘气的时候,四表哥才会在他们耳边唠叨。
如今,她刚刚回京,东宫的事她还真不太清楚,她同四表嫂更是不熟,她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琛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他倒是猜出了一二,只是这种事别人不方便插手,只能等太子殿下自己慢慢的悟了。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帘子响动,翠红端着茶盘走进来。
“禀大爷,前头传过来话儿,老爷在书房里等着大爷呢,说家里来了客人,请大爷立刻过去。”
袁怡问道:“不知道是谁来了?这大晌午的,谁这么没眼色这时候过来?”
“听说是林家的族人,安国公府那一支的几位族老,如今都在老爷书房里坐着呢,说是有要事同老爷相商。”
林琛和袁怡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只怕还是为了上次过继的事。
林琛郁闷的拍了一下手掌,冲着袁怡苦笑着说道:“看来人家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听说安国公已经上过三次折子了,都被皇帝舅舅驳回了,恐怕人家这是没有了法子,找父亲赔人家一个孩子呢。”
林琛冷笑:“简直岂有此理,当初把我过继的时候他们可是在场的,别说愿意,不愿意的话,当日里既然是自己愿意把我过出去的,哪还有找后账的道理?我过去瞧瞧,让他们赶紧滚蛋是正经。”
话虽然如此说,该有的礼数却是不能少,林琛无可奈何更衣往前头去。
林书海的书房里,果然大家正在扯皮。
二叔公捋着自己的胡子说道:“我今日倚老卖老,旁的客气话就不说了,就说你家里当初正是危急关头,你堂兄一心一意的为你这个兄弟着想,才忍痛把琛哥儿过寄过来,如今他自己糟了难,有求于你,想来如海必定不会推脱的。”
林如海为难的苦笑着说道:“二叔公,并不是我没有兄弟情义,倘若是银子的事,那真是没得说,堂兄要用多少只管跟我说个数便是,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如海断没有二话,只是此事涉及到郡主和小儿,纵然我是父亲,也不能逼着人家强行的过继孩子呀?”
老族叔瞪着一双浑浊的双眼望着林如海说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无论祖上如何,我们是真正的同根同源,当日你堂兄不能看着你没了后,如今,你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断了爵位传承呢?”
“这圣上的心思谁也摸不透,我们都是做臣子的,没有揣摩皇上心思的意思,皇上不肯批折子,自然有皇上的道理,纵然把我的孙子过继过去也是没有用的。”
七叔公急切的说道:“无论如何也要试试,想来,即使是不看在安国公府祖上功劳的面子上,皇上也会看在怡安郡主的面子上答应的。”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怡安郡主颇得圣宠,如果继承爵位的是怡安郡主的儿子,皇上必定会答应的。
对他们来说都一样,林琛本来就是安国公府的嫡支血脉,他的儿子继承爵位本来就是应该的,连争议都不会有,这是最万全的法子了。
门外传来林琛的声音:“不行!”
七叔公站起身怒道:“琛哥儿,你别忘了那府里养了你二十多年,做人不能没良心,更何况你还是读书人,更应该做天下的表率,倘若小肚鸡肠,真是枉读圣贤书!!”
林琛抬脚进来,看着七叔公说道:“我确实是读书人,我也是一个父亲,老虎尚且不食子,我明明知道那是个火坑,还要将刚出生的幼子扔到里面去,那岂不是连畜牲都不如了吗??”
老族叔叹息:“琛哥儿,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知道你与珏哥儿不睦,可那府里还有你父亲在,无论如何那总是他的亲孙子,他是不会害了自己的亲孙子的,再说府里不是还有老太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