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婉娩迈步走出内堂,原本想出门的她,已然注意到他们四人的目光,瞬间想到了这安宁郡主府内,还有一个张知让。
“粉桃,张知让的房间在哪?”
粉桃忙指引她到后院。
粉桃往后头看一眼,确定那些小郎官们听不见后,看着林婉娩面露难色问道:
“这也没有人偷看这几个小郎官小解啊,郡主,我这如何传达下人监督这条规定?”
林婉娩轻轻一笑,说道:“粉桃,你做事倒认真,不过,这条规不必太认真,只要把这条规矩传达下去就行了。”
粉桃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是郡主,那这样的话,没人会好好执行的。”
林婉娩淡笑道:“确实呢,一条没有人落实的规矩,一条他们不喜欢的规矩,谁会去执行呢?“
随后,粉桃带着林婉娩,匆匆行走在曲折的后院廊道上,裙摆拂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当她们来到张知让的房间前,房门却是半掩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扑面而来。
林婉娩微微皱眉,抬手轻轻推开房门。屋内,一片狼藉,各种制造工具和材料随意地散落一地,几乎无处下脚。
张知让正蹲在一堆杂物中间,头发凌乱,脸上沾着污渍,眼神却无比专注地盯着手中未完成的物件。
他的衣衫也已脏乱不堪,仿佛多日未曾打理。
粉桃在一旁轻声说道:“郡主,自从你去平阳城后,这张公子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整日就把自己关在这屋子里。捯饬这些东西。
奴婢也是派人送来三餐,他吃完又……郡主,他不会着魔了吧。”
此时,张知让察觉到有人进来,抬起头,当他看到是林婉娩时,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沮丧所取代。
他站起身,急切地走向林婉娩,声音带着疲惫和无奈:“郡主,我真没用,失败好多次了。”
林婉娩定了定神,目光落在那些制造工具和材料上,问道:“你连烟花都做出来了,这鞭炮而已,不应该这么难啊,你怎么做的?”
“上次差点炸伤苏公子,我就想着能不能不用明火点也能炸响。”
林婉娩一听,认真问道:“不要明火引燃?什么意思?”
张知让连忙比划着解释道:“我想着不要明火,直接先拉引线,然后扔出去,然后再“砰!”地一声炸开。”
林婉娩听闻,脸色骤变,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你这做的不是鞭炮,这东西成了就是手榴弹!这东西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整个郡主府都要被你炸飞。
你不能在此地做了。”
“郡主,您要赶我走了吗?”张知让被林婉娩的话惊得呆立当场,眼中满是惶恐与迷茫。
林婉娩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始耐心地向张知让,讲解造手榴弹的细节:
“这手榴弹的制造,需要精确的配比,对火药的用量、引线的长度都有严格的要求。
而且,在制作过程中,必须万分小心,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引发不可预估的后果。
你可以试试用极小的剂量,在里面安置一个手榴弹内部的引爆装置。
原理是在拉掉保险销后,就让装置驱动,这样经过一定时间就会爆炸。”
张知让听得入神,眼中逐渐重新燃起了求知的光芒。
林婉娩看着他那充满渴望的眼神,心中一软:
“粉桃,你去问李嬷嬷拿三千两银子,银子要细碎点没印记的,给张知让拿着这些银两,你回去乡下继续造吧。
但切记,一定要小心谨慎。”
张知让眼中满是感激,连连鞠躬道谢:“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说罢,他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匆匆离开了安宁郡主府。
……
与此同时。
在熙熙攘攘的京城大街上,紫兰脚步匆匆地从太子府走了出来。
突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从一旁的小巷中窜了出来,一下子拦住了紫兰的去路。
“谁!”紫兰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你是,宝华轩的赵老板?”
“是我。”赵老板眼睛瞪得浑圆,目光中透露出急切与贪婪,他伸出粗壮的手指,指着紫兰大声喝道:
“好你个丫头,可算让我逮着了!”
紫兰强装镇定,想挣脱他的手说道:“赵老板,您这是何意?”
赵老板冷哼一声,将她的手捏得更紧。提高了音量:
“哼!别跟我装糊涂!太子妃在我们四大铺买的东西,这账到底什么时候结?我们四大铺!可!等不及了!”
说着,赵老板死死盯着紫兰的表情,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那气势仿佛要将紫兰生吞了一般。
“什么账款?”紫兰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九万八千两金子!这可不是小数目,再不还账,咱们四大铺就要集体关门了!
你们莫不是打算赖账不成?”
赵老板的声音愈发尖锐,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
紫兰看着路上纷纷异样的眼光,害怕极了,慌乱地摆了摆手,声音颤抖着说道:
“赵老板,您息怒,息怒!这账……这账肯定会还的。”
赵老板却根本不听,他更加用力地捏紧紫兰,恶狠狠地说道:“我已经给了你们足够的时间,可到现在一分钱都没见到!
我告诉你们,甭管是不是太子妃,如果再不还钱,直接上门找太子爷要账!
如果太子爷不肯给,我们四大铺就把这事儿闹大,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咱们四大铺上头也是有人的。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太子府的颜面还要不要!”
紫兰被赵老板揪得生疼,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一边挣扎着想要挣脱赵老板的手,一边急忙说道:
“赵老板,您千万别冲动!太子府不会赖账的。只是……只是最近府上事务繁忙,一时疏忽了。您再宽限几日,一定会还的,一定会还的!”
赵老板闻言,狠狠地甩开紫兰的手,双手抱在胸前,斜眼看着她:“我最后再信你们一次!但这是最后一次。
三天,三天内,如果还不见银子,就休怪我们不客气!”
紫兰连连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般:“是是是,赵老板放心,放心。”
说完,紫兰便匆匆转身,几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太子府。
赵老板望着紫兰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地嘟囔着:“哼,量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样!”随后,一甩衣袖,也愤愤地离开了。
紫兰神色慌张地奔回太子府,一路小跑着来到叶思思的寝宫。
叶思思正坐在梳妆台前,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一支金钗。
“太子妃,不好了!”紫兰气喘吁吁地喊道。
叶思思皱起眉头,转过身来,不悦地皱眉说道:“何事如此惊慌?”
紫兰顾不上平复呼吸,连忙说道:
“太子妃,不好了!四大铺的赵老板找上来了。说咱们欠了九万八千两金子,还威胁我,说若不还钱,就要闹到太子爷那里!”
叶思思一听,手中的金钗“哐当”一声掉落在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满是惊恐:
“什么?九万八千两金子??
本太子妃又拿这么多?!
而且当时他们分明是说免费送的!”
叶思思突然明白了,她猛地站起身来,脚步踉跄了一下,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抓住桌角:
“四大铺老板老奸巨猾,他们坑骗本太子妃!!
这么多金子,要去哪里凑啊?”
紫兰急急道:“您快想想办法,若是被太子知道……”
叶思思的声音颤抖着,身体也跟着微微发抖,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麻:
“父亲被贬官后,家中早已没了往日的富裕,我自己也没有这么多积蓄。”
紫兰也是热锅上的蚂蚁:“太子妃,咱们怎么办?要不要主动告诉太子。”
“你脑子怎么长的?可这事儿万万不能告诉太子,若是让他知晓,定会怪罪于我,本太子妃的形象恐怕就难保了。”
突然,叶思思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侥幸:“说不定,四大铺只是恐吓恐吓,不会真的敢来太子府找太子的。”
然而,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她的心又悬了起来,她用手捂住胸口,似乎想要压制住那狂跳不止的心脏。
叶思思咬了咬嘴唇,“咱们还是先躲起来,紫兰,这几日你也别出门,只要他们不敢告诉太子,这件事就能慢慢过去的。”
……
张掌柜脚步匆匆地回到宝华轩,刚一进店门,就瞧见顾佳卓、宋庭礼、吴文允三位身着华贵服饰的男子正站在店中央。
顾佳卓双手抱在胸前,率先开口:“张掌柜,快把你们店里的好东西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张掌柜面露难色,连连摆手说道:“三位公子,实在是对不住,小店这会儿真没什么好东西。”
顾佳卓一听,眉头紧皱,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啪”的一声拍在柜台上,提高了声调:
“张掌柜,你这是看不上我顾某,觉得我买不起?”
张掌柜摇着头连连摆手,着急地解释:“顾公子,哪敢呀,您误会了,实在是小店有难处啊!”
顾佳卓心中不悦,向前一步,逼近张掌柜,眼睛瞪得溜圆:
“本公子今天可是要买了东西送郡主的,你这般推三阻四,难道是看不起郡主?”
张掌柜吓得脸色一白,连忙躬身行礼,声音颤抖着:“顾公子,小的万万不敢啊!
实在是因为太子妃叶思思欠款未还,这几日店里都没进到好货,小的也是十分为难呐!”
听到这话,顾佳卓、宋庭礼、吴文允三人皆是一惊。
宋庭礼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什么?竟是太子妃?”
顾佳卓冷声道:“欠多少啊,能让张掌柜这宝华轩没货了?”
张掌柜重重的叹一口气:“不止是宝华轩,连瑞香堂、锦绣庄、脂粉阁三家,也是如此。
至于这具体数额,还是不说了。”
吴文允则皱起眉头,不自觉地搓来搓手,心中暗想:得找个时机把这消息赶紧给太子爷送去。
顾佳卓气呼呼地一甩衣袖,说道:“这太子妃怎能如此行事,真是荒唐!”
宋庭礼摇头叹气:“还想着送郡主些胭脂首饰,如今咱们怕是让郡主伤心了。”
张掌柜闻言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吭声,心中也满是无奈与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