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林雁语已做好心理准备,知道晚上李宴齐会交代林燕霞的事情,仍旧被他的单刀直入惊到。
李宴齐脸色平静,倒了四杯莲子花茶,分别放到几人面前。
“马上要歇了,爹,娘,喝杯莲子花茶安神助眠。”
他不动声色,手指轻敲桌面,看老两口乐呵呵喝净茶水。
“爹,娘,此次回来,因为林勇的事耽搁,有件事还没来得及跟你们交代。”
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他接着说道:“其实……这趟回来,我们把林燕霞也带回来了。”
林秀才脸上的笑,霎时僵在脸上,林母倏地起身惊声问:“霞霞也回来了?在哪?”
她衣袖不小心带倒茶杯,茶杯在八仙桌上滚动两下,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众人视线落到摔碎的瓷片上,林母反应过来,拦住要起身的李宴齐,说道:“你看看我,这么大岁数了,做事还毛手毛脚的。”
她走到门后拿起笤帚,一面打扫碎瓷片,一面心生怨气。
“那个不孝女,回来了,怎么也不来见我跟她爹,现在知道自己做的事儿上不得台面了?也就是她是我闺女,要是换做旁人,我才懒得理她呢。”
“算了,说到底也都是冤孽,可能是我上辈子欠她的吧,她这趟回来,是不是那边的日子不好过,我早就跟她说过了,是她自己不听,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怪没意思的。”
林母打扫完坐回桌边,眼含希冀的望着女婿。
“宴齐……霞霞一个姑娘家,在外面总是不好的,你让她家来吧,我跟她爹虽然没本事,但还是有碗饭给她吃的。”
林秀才一直观察女婿脸色,感觉有点不对劲,又把目光转向女儿,他的心像是暴风雨中被打落的船只,开始慢慢下沉。
“宴齐,知知,你们跟我说实话,燕霞现在在哪?”
“在……”李宴齐在老两口殷切的目光下,睫毛眨巴两下,又抬起眸子,望向上方,“在这里。”
林秀才顺着他的视线,先看过去,林母有些懵,仍呆呆的问:“在哪?”
也顺着丈夫的目光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漆黑的木匣,那是女儿女婿第一日回来,就摆到香案上的。
“里、里面是什么?”林母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要站起身,又一个踉跄跌回圈椅中。
不祥的预感被证实,林秀才心中原悲痛万分,见妻子情形不对,顿时起身去扶住她,紧张的喊:“你怎么了,梅儿。”
林雁语亦起身,快步扶住母亲,她脸有些苍白,想开口安慰爹娘,又不知从何开口,不禁求助看向身后的男人。
后者顺势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望向满脸悲伤的老两口。
“有人离开,就会有人到来,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告知爹娘。”
林母的目光呆滞,林秀才望向他。
“知知怀孕了,再过半年……你们就要做祖父祖母了。不过,郎中说……”
两人目光瞬时望向女儿小腹,林母紧紧抓住丈夫的手臂,颤声问:“……郎中说什么?”
“郎中说知知是头胎,需要注意的有很多,要好好养着。不然我也不会厚颜,要爹娘一同去州府照顾知知了。”
林雁语感受到胳膊上些微的力道,立时意会,刚欲开口附和几句,突然肚子紧缩,忍不住痛叫出声。
李宴齐暗笑一声,这小兔真上道,他只是想让她顺着说两声,她倒好,直接演上了。
看把他岳父岳母吓得,脸都白了。
男人勾唇,带着一丝笑意,低头去打量,随即,那丝笑意宛若齑粉碎在脸上。
林雁语抓住他袖口,额上冷汗涔涔,忍着腹中的阵痛感,道:“夫、夫君,我肚子好痛。”
李宴齐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呆呆的愣在原地。
还是林母最先反应过来,使劲推了女婿一把,“愣着干嘛!还不把知知扶到床上躺着,快去请回春堂的黄郎中过来。”
男人宛若一个刚成精的木偶人,手脚都不甚灵活,抱起人时还踉跄了下,吓得林母在旁惊叫了一声。
还好有惊无险,没把人摔着。
林母的这声惊叫,震醒了李宴齐,他大梦初醒般,身形如电,几息的工夫,把人送到了床上。
“照顾好她,我马上回来。”
林父林母匆匆从堂屋出来,只听到院中飘荡着的这句话,哪里还有李宴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