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玉听得感觉自己从前自觉十分聪明的小脑瓜,此刻多少有些不够用了。
一个京郊寺庙里的大和尚,也能搅进皇权更迭的故事里?还是作为炮灰的一员?
她没记错的话,这大和尚也没在皇家寺院混过吧?
他们古人的故事都这么复杂的吗?
说好的皇权更迭,不服就干呢?还是说……
林岚玉眼神儿古怪的盯着大和尚看了一会儿。
“怎么?”慧通总觉得林岚玉盯着自己的眼神儿带着点不怀好意。
林岚玉托腮,语气里是藏不住的震惊揶揄。“你年轻的时候长得很英俊?气质非凡?迷倒万千少女?瞧不出来呀……”
她哥哥如今在京中,也没有受欢迎到那种程度啊,难道这大和尚年轻的时候,比她哥哥长得还好?
那岂不是说等她哥哥老了……林岚玉一脸惋惜的看向水溶。
水溶:……
突然不是很想知道他妹妹此时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鬼东西。
慧通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贫僧乃是出家之人,皮囊不过……”
“可我只是个俗人,”林岚玉笑嘻嘻。“那些对大和尚你不怀好意的家伙们,更是一群比我更俗的大俗人。”
慧通:……
慧通大师诡异的沉默,一时竟有一种被林岚玉噎的无言以对之感。
“昔年太上皇还是皇帝之时,之所以会听闻慧通大师手中培养出了双色莲,且认为那是吉兆,一心想要慧通大师献上那一株双色莲,正是南安王府出的主意。”
水溶看出来林岚玉满头问号快要憋不住了,偏慧通大师也不知道是真没注意到,还是觉得那些事多少有些说不出口,不想不告诉林岚玉,硬是含含糊糊的不肯直说。
他担心林岚玉再这么“胡言乱语”下去,当真惹急了慧通大师,这才主动开口,解释了几句。
“只是大师执意不肯,最后不仅大师被赶出了当年所在的寺院,南安王府及宫中那位曾经盛宠一时,就连甄太妃都曾避其锋芒的太妃,也受到了斥责。”
毕竟他们这位太上皇年轻的时候,脾气比之如今还要更差一些。
若非慧通大师年纪轻轻声名在外,又是方外之人,且其师傅更是与皇家有些渊源,当年未必能留下性命,更不要说还能跑到鸣蝉寺来做大和尚了。
可当年的太上皇看在慧通的师傅的面子上,不好与他一个和尚太过计较。
一开始的时候为了媚上,最后马匹拍在了马蹄子上的南安王府,便免不得要承受太上皇的怒火。
若不是那位南安王妃的堂姐确实手腕了得,太上皇又需要南安王这个钱袋子,当年那事最后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
也正是因为宫中那位太妃力挽狂澜,最初只是作为填房嫁进南安王府的这位王妃,后面才会不仅在南安王府正式站稳了脚跟,甚至就连她的一双儿女,都被宠溺纵容的不成样子。
反倒是前头原配所出的嫡女,不仅声名不显,甚至早早的就被许配了人家。
出嫁之后,更是几乎已经跟南安王府断绝了关系。
“这样的娘家,早点断绝关系,未必不是好事。”林岚玉撇撇嘴,毫不掩饰自己对南安王府的鄙夷。
“说不定哪天就大祸临头了,没得半点儿好处没沾上,还要被这样的娘家拖累,多晦气啊!”
“世人只知王府尊贵,南安王更是地位显赫,能如小友这般所想之人,到底是少数。”慧通叹息一声。
“所以,今日那郑新怡是来做什么?找大和尚报当年之仇?”
有大病吧?
这都多少年了!
而且,当年那事儿,还是他们南安王府先撩着贱的,凭什么要将这笔账记到大和尚身上?
欺负人家师傅圆寂了,如今没办法再站出来帮大和尚说理了呗?
“南安王妃此次回京,所图的自然不会仅仅只是这点儿昔年的小恩怨。”
水溶可没有林岚玉这么单纯,尤其是先前已经会过郑新怡一面的前提下。“他们是想以此作为要挟,让大师帮忙做些什么吧?”
慧通大师没有想到水溶如此敏锐,惊诧的看了他一眼。
但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可是年纪轻轻就能在短短几年间将北静王府乃至镇北军都掌握在手中的人,自然并非京中那些寻常纨绔子弟能比的,又微微叹息一声。
“王爷果真人中龙凤,贫僧还什么都没说,王爷便都猜到了。”
水溶笑笑。“大师过誉了。”
他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真的猜到南安王府的谋划。
他不过是更了解人性罢了。
以郑新怡那等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性子,若非是南安王府“有求于人”,她即便当真是要出门踏青,也绝不会选择鸣蝉寺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京郊寺院。
更不要说南安王府家眷此番低调回京,至少在今日他出城之前,京中都还没有他们王府的消息,想也知道对方定然是另有图谋。
可在这个时候,在南安王府深受宠爱的嫡次女郑新怡,却出现在郊野,本就是一件十分古怪的事情。
再加上对方一路上匆匆而来,目的地还是鸣蝉寺……
若说没有什么图谋,才是怪事。
“一个异姓王,想干嘛,谋反啊?”林岚玉撇撇嘴。
慧通大师叹了一口气,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谋反不至于,不过太上皇他老人家这些年老当益壮,南安王府作为太上皇十分倚重的亲信,昔年太上皇最重要的两个钱袋子之一……”
说到这里,水溶笑了笑。“如今江南眼瞧着已经失手, 甄家在江南虽然不至于说彻底完蛋,却也再折腾不出来什么浪花,说太上皇是被砍断一条臂膀也不为过。”
可眼瞧着皇帝如今江南都还没有彻底吃下,却又转头盯上了东南沿海,打算磨刀霍霍向南安王府开刀了。
别说南安王府的人急不急,就连太上皇自己,这会儿怕是都急的在宫里不知道骂了多少次逆子,恨不得皇帝早些死了才好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