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这燕京中的气氛就非比寻常,百姓被各种各样的消息砸的是晕头转向。
摄政王刚被问斩,这才消停了几天,怎么六王爷又谋逆了?
不止百姓们懵逼糊涂,大臣们更是摸不着头脑。
每日的早朝更是如上刑一般,气氛难以言喻,憋闷又令人窒息。
大臣们愁眉苦脸,完全摸不清皇帝太后的意思,不过他们对六王爷的谋逆还存有不少的疑惑。
“陛下驾到——”
朝臣们行礼,起身后才发现小皇帝今日面色严肃又沉重,还穿了一件格外郑重的龙袍。
众臣不禁在心中猜测,难道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太后驾到——”
又是一声高唱,众臣抬头看去却没看到太后的身影,直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们才回头看去。
太后竟从殿门中穿着极为庄重的凤袍和凤冠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
众臣疑惑,便听她清脆的声音说:“我今日前来并非垂帘听政,而是要状告当朝六王爷,策划宫变谋害先皇,又意图刺杀我与陛下,图谋皇位,罪犯谋逆!”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如惊雷般砸在众臣的脑袋上。
“诸位都是我朝肱骨之臣,有权力评判,相信诸位能根据事实做出正确的判断。”
宋朝朝环顾四周,见众臣表情各异,便又朗声道:“知道诸位疑窦丛生,且听我一一说明。”
“先皇被杀的那场宫变想必大家都认为是已死的三王爷所做,表面上确实是他做的,可相信诸位大人都曾听到过三王爷临死之言。”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三王爷所说并不是空穴来风,三王爷的幕僚璇玑,几位大臣都曾见过他,他……”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口说无凭,证据呢!”
这句话好像激起了朝臣们的勇气,其中一人道:
“恕臣直言,三王爷因谋逆而死,如今六王爷又被扣上了谋逆的罪名,如此一来陛下身边亲近之人就一个也不剩。”
“没了长辈,年纪又小,莫不是有人想掌控陛下掌控燕国!”
小皇帝怒而拍案道:“放肆!”
宋朝朝丝毫不恼,淡定的说:“先别急着扣帽子,不如先听听一手策划宫变的璇玑怎么说。”
“来人,将幕僚璇玑带上来。”
璇玑带着手铐脚镣被禁卫军送进了金銮殿,这张脸不少人都认得,不由得有些惊讶。
“裴大人,还请你上前去检查一下此人的脸,以免有什么误会。”
裴元知上前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没有人皮面具的痕迹。”
宋朝朝便让璇玑从头开始说起,他是如何听从六王爷吩咐鼓动三王爷发起宫变,一桩桩一件件都被他讲的清楚明白。
不仅如此,璇玑还交出了他与六王爷的书信往来。
三王爷所做的每一件事与信上所说大差不差。
除了这些,宋朝朝还拿出了钱庄的账本,上面记录了六王爷取了多少钱财,而这取钱的日期就在小皇帝第一次遇刺的三天前。
钱数也正好是黑鸦会杀人所需的钱数,分毫不差。
也就是说,他早就在策划着刺杀小皇帝。
众臣哗然,宋朝朝轻蔑的勾唇一笑道:“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六王爷勾结北戎、南平.....”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禁卫军急匆匆的跑来禀报道:
“报——燕京中忽然涌出了大量刺客,在城中大肆作乱,六王爷率领人马朝皇宫而来!”
朝臣更加震惊,六王爷真的要反了!
宋朝朝眸光微冷,这一日还是来了,就是不知,六王爷在他的王府中究竟藏了多少人。
如往常一样的街道中忽然不知从哪里掠出了无数道黑影,这些黑影无差别攻击。
对百姓、摊位、铺子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烧杀抢夺。
就在百姓们抱头逃窜时,四周又冒出好多个身穿小贩服饰的人拿着武器与那些黑影对抗着。
双方打成一团,街道混乱无比,黑影肆意纵火,许多人的心血毁于一旦。
御林军井然有序的出动,最先拦截这些黑影,百姓是国家的基础,必须要先保护百姓。
即使如此,整个燕京也陷入了混乱与绝望之中,昔日繁华的景象在此刻荡然无存。
宋朝朝听到这些汇报满心愤恨,百姓是无辜的,无论这燕国最终归属于谁,百姓都会是子民。
竟然连子民都残杀!
宋朝朝毫不犹豫的将御林军全都派去抵挡那些乱来的刺客,禁卫军则留下来护卫皇宫。
而与此同时,六王爷带着人马也冲到了宫门口。
禁卫军被沈雁回训练的战力高了不止一点,宫门不开,六王爷等人根本进不来。
气的六王爷下令将那些在城中捣乱的刺客全都叫到了宫门口。
黑影如轻盈的燕子一般飞过宫墙,殊不知宫墙内也有一批黑影在等着他们。
双方都是黑衣,唯一一点不同的便是一批人的胸口处有着一把小匕首的标志。
两波黑衣人在宫墙内激烈的厮杀起来,淡淡的血腥味被风吹散,转眼间地上已经多了好几具尸体。
凝重的气氛在金銮殿内蔓延开来,外面隐隐的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
这些无一不在表明六王爷真的居心不良,真的造反了。
造反已成定局,燕京之中唯有御林军与禁卫军,他们能仰仗的只有这些。
这些朝臣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表面看上去一个比一个镇定,心中却逐渐升起许多的不安来。
朝臣们看向年幼的小皇帝,他安静的坐在龙椅上,小脸写满了严肃,却看不出丝毫的惊慌。
他们的视线不由自主的投向这金銮殿中唯一的女子,穿着凤袍漂亮又端庄的太后娘娘。
她的侧脸雪白如玉,只是站在那里气质浑然天成,更是没有任何的无措和慌乱。
“报——”
听见这个声音,朝臣们心神一震,紧紧的盯着殿门口,生怕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甲胄上染了几抹猩红的禁卫军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快步跑进殿中。
“启禀陛下,南平国派兵正朝着我朝长山郡急速行进!”
“什么?!”
“竟在这个节骨眼上...”
原本庄严肃穆,只有呼吸声的金銮殿此刻就如同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一般,瞬间炸开了锅。
群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殿。
这下他们燕国可真的是内忧外患了。
这时,裴元知拱手道:“太后娘娘,您方才说六王爷勾结北戎南平?”
宋朝朝微微颔首,“如今也不用我过多言语,南平如此突然的行动已经表明了一切。”
“六王爷想必早就部署好了,与南平里应外合,如今北戎还未曾动作已是我燕国之幸。”
周围一片沉默,没想到六王爷能隐藏这么久,为了皇位竟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宋朝朝微微垂眸,卷翘浓密的睫毛轻轻一颤,再抬眼时她眼中满是凛冽与淡定。
“传话给六王爷,若想妻儿活命,退出燕京。”
太傅、太保、裴元知等人听闻此话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原来她将六王爷的妻儿留在宫中是为了防备这一天。
六王爷围困燕京,又与敌国私通,他们如今就像是困兽之斗,有些朝臣心中已然开始动摇,甚至萌生出了劝皇帝交出大权的想法。
宋朝朝瞥一眼那些东张西望的臣子就猜出了他们的想法,不禁冷笑一声扬声道:
“六王爷弑兄已是罪大恶极,犯下种种罪行后,又勾结私通敌国,如今的局面都是他一手造成。”
“诸位身为燕国重臣理应同仇敌忾,拨乱反正,圣贤书读了几十年,言论行事理应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
她的话音刚落,又听见一朝臣颤颤的说:“可如今我们被困皇宫,拿什么与六王爷斗?”
“左右六王爷也是皇家血脉....暂时稳定住局面也好,总比燕国被瓜分的强。”
这般话动摇者有之,唾弃者有之,鄙夷者也有之。
宋朝朝眸光一冷,瞥了眼沈雁回,沈雁回微微颔首,立马从一众大臣中揪出了说话之人。
那人吓了一大跳,被沈雁回揪着后领子,一只手就将他提了起来,他挣扎着,四肢乱动惊叫连连,活像个大王八。
沈雁回将他扔到了宋朝朝脚边,那人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将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她嗓音清浅,含着几分威严,让那人抖了一下。
他梗着脖子心想,好死不如赖活着,谁当这个皇帝不是当?反正他一个做臣子的给谁当大臣都行,于是又抱着多动摇几个大臣的心思张口道:
“六王爷也是皇室.......嗬嗬......”
凛冽白光从眼前闪过,他脖颈一凉,忽然说不出话来,有什么东西正从脖颈中喷涌而出。
众臣大吃一惊,眸光震颤的看向那手执匕首穿着凤袍的年轻太后。
她连头上的珠串都没有晃动,仅仅是一抬手便将人的喉管割开,鲜血喷涌。
“妖言惑众!”
“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自古以来便讲究名正言顺,血统纯正,六王爷犯下滔天罪行,对百姓毫无怜悯爱惜之心,还配做皇室之人?”
“他罪行累累,难道你们甘愿对一个罪臣对一个禽兽俯首称臣?读书人的风骨何在?”
她语调缓慢,一字一句极为清晰,像是打磨好的玉珠滚落在圆盘之上。
这番话如雷贯耳,更是敲响了群臣心中的良知与热血。
太傅捋了捋胡子道:“我教导学生其一便是无愧于心无愧于人,其二便是为百姓为燕国谋福祉做贡献,太后的一番话更是让我佩服佩服啊。”
“若真要对罪人俯首称臣,圣贤书的意义何在,读书的意义何在?这天下又有何意义存在?”
这朝中有许多的大臣都是受过太傅的教导,不仅表明了他的态度还敲打了众臣。
金銮殿中陷入了一片沉默,只剩下那被割喉之人的嗬嗬声。
这声音让人不寒而栗,又如同警示的警钟。
裴元知一掀衣摆朝着皇帝跪倒在地,声音洪亮的说:“臣绝不屈服!臣愿追随陛下!”
太保也跪倒在地,紧接着金銮殿中的大臣皆都跪在地上,齐声说着不屈服,愿追随。
前有宋朝朝一击毙命的武力震慑,后有太傅的言语警示。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头,否则死的绝对比六王爷逼宫快。
“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禁卫军身上,他拱手道:
“启禀陛下,六王爷要求见太后,否则鱼死网破。”
群臣哗然,无不惊讶的看向当朝太后宋朝朝,沈雁回抿紧了唇瓣,剑眉蹙起,在眉心打了个结,忧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母后......”
小皇帝走下龙椅迈下台阶牵住了她的手,她的掌心温热柔软,一如那日拯救他时。
宋朝朝握紧了小皇帝的手,眼神却看向了沈雁回,两人的目光短暂的交汇。
“别担心,我们还有筹码在手中,他不敢怎样。”
太保和太傅也走了过来,宋朝朝赶在他们前面开口道:“我意已决,各位大臣只需要保护好陛下。”
宋朝朝松开了小皇帝的手,皎若明月的双眸轻轻的看了眼小皇帝,里面充满了鼓励。
她转身离开,背影潇洒又果决,翩然的裙摆划出美丽的弧度,头上的金冠反射出点点碎光。
朝臣们内心复杂,竟有种看着她上战场送死的感觉。
满朝文武此刻没有一人发现沈雁回的消失。
朱红色威武庄严的大门出现在了视线中,方才已有影卫查明,宫门外只有六百府兵。
而她在这宫门口的布防,人数就足有一千五百人,足以压制他。
她走来,禁卫军向两侧退开动作整齐划一且训练有素。
眨眼之间,他们便让出了一条道路,宛如一道被劈开的水幕般清晰可见。
隔着宫门宋朝朝高声道:“六王爷,哀家在此,你有什么话想说?”
嘲讽的笑声从门另一侧传来,“太后,不亲眼看见太后那张漂亮的脸,所有的一切免谈!”
宋朝朝微微挑眉,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装作气愤的冷哼了一声,声音中夹杂了些怒气道:“开门,他的妻儿在哀家手中,量他也不敢怎样。”
厚重的宫门向两侧打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六王爷看见了一身华丽凤袍的她,眼中闪过狠厉的光。
他很谨慎,身前还有几队府兵举着长枪保护着。
六王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中微微闪烁着轻蔑的光,语调嘲讽道:
“废话不多说,想必太后也收到了南平发兵的消息,如今燕国内忧外患,太后娘娘你拿什么对抗本王?”
“本王给你两条路......”
“你给的路,我哪一个都不选!”
她打断了六王爷的话,话音刚落,便察觉到了凌厉的杀气,她微微侧身,躲开了黑影手中的剑。
裴元知与太傅赶来瞧见两道黑影速度极快的冲向她,吓得心脏都要骤停了。
禁卫军们一个也没动,目不转睛的盯着六王爷的府兵,只要他们一有动作,他们立即动手。
宋朝朝轻盈的避开两名刺客的刀剑。
“太后接着——”
徐连正抛给她一柄长剑,宋朝朝飞身而起,握住剑反身与刺客缠斗起来。
华丽精美的宫装丝毫没有阻碍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同样充满了杀气。
剑光白影在太阳光下交错闪过,精致的裙摆在两道黑影间游刃有余的游走。
太傅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那真是太后吗?
她什么时候会武功的?!
瞥见一道红影飞速而来,宋朝朝轻轻勾起唇角,不再与这两名刺客过招,手腕一转,噗呲一声,长剑没入肉体。
她没有迟疑没有停留,抽出长剑,身姿灵活一转,干脆利落的杀了两名刺客。
她脚尖一点飞身而起直奔六王爷,眸光决然,眼神如寒霜凛冽。
与此同时,一道红影从侧面疾驰而来,与她打配合。
两道裹着浓烈杀气的剑默契十足的齐齐攻向了马背上的六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