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芳也立刻跟着帮腔:
“我们就是不小心的,我们普普通通小市民,有什么动机去害一个住在家里的亲戚?如果要害她,在家里岂不是更方便,何必要到外面!”
有人帮腔,钟蓉哭得更厉害:“刚刚医生说我的脸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正常了,我要报警,让唐观棋去坐牢!”
反正没有证据,唐观棋说的那些话都不可信。
突然出现的两个像保镖的人也没有听清情况,只有唐观棋、她和她的保镖清楚听到了对峙。
她只要咬死,谁能证明到底是意外还是蓄意。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唐观棋编排成不知恩图报还恶意伤人的坏种,哭诉自己对她多好,一个意外,竟然能让她划得自己的脸烂成这个样子。
如果应铎不是早上看过监控,可能就信了。
他视线看向唐观棋,小姑娘只是坐在那里,面色像纸一样白,双眼无神。
她没有发言的能力,只能听着别人编排自己,欺负自己哑,将事情颠倒黑白。
曾芳本来还担心唐观棋会说出她们之间的关系,没想到唐观棋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表达出来。
这样更好,可以任她们隐瞒。
而应铎看着唐观棋,不管钟家是什么私怨,才会去害小姑娘,或者单纯不想养一个正当需要钱的大学生,所以痛下狠手。
钟蓉的品行都出现了问题。
应铎声音微沉,但听不出丝毫波动:“去问下医生,是否可以麻烦再次说明钟蓉的病情。”
“好。”麦青立刻应声。
医生很快就来了,麦青解释道:“这位也是家属,麻烦您多解释一遍。”
医生看着钟蓉的脸,钟蓉心跳跳,希望医生说得轻,又期望医生说得重一些。
而医生只是实事求是:
“伤口挖得相当深,缝针缝了三层,我们用了美容线为病人缝合伤口,但之后可能还是会有明显的伤疤,如果需要的话,做医美手术有可能去除。”
听见做医美手术有可能去除,钟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还可以借这个机会踩死唐观棋。
但没想到医生下一句话就是斟酌再三的委婉提醒:
“但是这一道伤口不是利落割下来的,弯弯曲曲,每个地方也不一样深,肉绞得厉害,缝针的时候,我们花了相当多精力,所以修复的难度也很大。”
已经是委婉得不能再委婉了,修复难度很大,她的脸绞烂了,这个疤痕几乎非留不可。
钟蓉一下跌落谷底,绝望的感觉让她一下跌坐在病床上,浑身失力。
完了,都完了。
她哭叫起来:“我毁容了,我的脸以后都不会好了,我要她还回来,我也要在她脸上划一刀,我一定要她进去坐监!”
应铎看着她狰狞到骇人的脸,她一哭,脸上的肌肉扭曲,看起来更狰狞。
完全是一副全毁了的样子。
第一次见,钟蓉就很在乎她的脸,时不时拨弄头发和整理衣服。
无论如何,是婆婆亲口交代要照顾,钟蓉还失去了她最在乎的东西。
这不是婆婆想看见的。
而唐观棋只是坐在那里,听着这一切,等待着应铎的回应。
应铎的回应也决定了之后他们是真情,还是她纯在他身上捞利用价值。
她当然希望能是真情,但如果是后者,她并不觉得吃亏。
男人多得是,全世界不是只有应铎一个男人。
钱才是立足之本,男人不是。
麦青礼貌请医生出病房,没有让钟蓉不得体的丑态显露在更多人眼前。
应铎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似乎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一双深邃长眸也只是静静看着钟蓉胡闹:
“要别人入狱,你害他人失语,又应该判多久?”
钟蓉无法接受:“我为什么要入狱,凭什么冤枉我,我没做!”
应铎并未因为她的叫嚷就改变想法,只是问:“麦青,失语几级伤残?”
麦青是法律毕业生,当然清楚港城法律:“发声能力完全丧失,是最高级别一级伤残,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她有意说得夸张来吓钟蓉,不提唐观棋还有机会恢复发声功能。
“根本就是意外!我冇推过她,凭什么是我去坐监?”钟蓉不甘心地叫嚷起来,“应先生,你为什么不帮我,我要报警,我要做伤情鉴定!”
麦青都听不下去了,面色严肃,无奈至极:“钟小姐,应生就是在帮你,你到底有冇想清楚!”
监控视频过了她的手,她知道港大能查入校名单,这些证据虽然不板上钉钉,也已经让钟蓉脱不了关系。
唐观棋的眼睛忽明忽灭,好似有一盏灯在她漆黑眼眸里,明明灭灭,看不真切,只随着她看应铎的视线而呼吸,平时倔强的眼睛,此刻出现了难以言喻的脆弱与哀伤。
而钟蓉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证据,还哭闹着:
“我没碰她,是曾芳碰的,而且就是个意外,凭什么要我用一辈子毁容会弥补她的失声,她就该哑!”
听见这句话,唐观棋不看钟蓉,清亮的凤尾眸只看着应铎,眼底的红血丝已经散了大半,灵台清明得不像话,好似可以看穿人心。
完全可以让人相信,
她知道一切的事实,所以,她在等着应铎给回复。
是要偏心恩人的孙女,还是为她主持公道。
应铎俊朗的面庞只泛淡漠,对钟蓉,已经是无比失望,对划伤钟蓉脸致人终身毁容的唐观棋也无奈:
“这件事到此为止,钟蓉,以后不准再追究这件事。”
这一句话其实落得很偏颇,因为钟蓉确实是一辈子都毁容了。
唐观棋还有机会恢复声音。
本来因为唐观棋在这里,她有意避着不说,此刻钟蓉忍不住叫:
“我的脸都烂成这样了,你竟然不报警,不抓唐观棋,对得起我的婆婆吗!”
唐观棋突然站起来,冲到病床旁边,幸好保镖拦得快,否则钟蓉的脸已经出现第二道伤痕了。
唐观棋还不肯收手,拼命挣扎着,要对钟蓉动手。
应铎立刻上前,握着唐观棋纤细的手臂,没有用力,却低声道:“观棋!”
唐观棋抬眼,眼底全是卷土重来的血丝,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跌下来,看着他的眼神悲怆,说不出里面是什么,委屈,不甘,怨恨,亦或是单纯的愤怒。
但那双眼睛里似乎有天倒山崩,应铎竟然难以言说那一刻的震荡。
曾芳母女在此说了这么久,她都无动于衷,只因为钟蓉一句话,她突然就要再对钟蓉动手,而且动作快得令人难以置信。
这一刻的愤怒,好似真的让她要杀了钟蓉为她的声音偿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