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黎的治疗速度很快,再加上徐建生不到半小时就完成了对所有伤患的治疗。这个场面可不允许人们沉浸在痛苦和悲伤之中,沙迪很快便组织起了剩下的人员,有序地打扫起战场来。
他的怀中抱着昏迷的梅洛蒂,也许是受到太大冲击的缘故,再加上他有些孱弱的体质,这位救了徐建生一命的男孩直到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夜黎已经检查过他的身体情况,好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处理完了所有伤患,夜黎才着手徐建生的伤口。
先前圆圆的攻击他确实反应不及,但这么多天积累下来的经验让他勉强躲过了致命的部位。要不是这群独角乌突然冲出森林,他根本躲不过圆圆的下一次劈砍。
不过结局总归是好的,破相就破相了,他并不介意自己的这张脸上再添点疤痕。
夜黎特制的止血药粉相当有用,凝固的血液甚至有一定的粘合性。所以当她揭开徐建生脸上从太阳穴到下巴的巨大伤口时,脸皮已经和下面的血肉粘在一起了。
“嘶————!”
徐建生疼的差点昏厥过去,好在夜黎马上给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痛觉马上就被满脸的酥麻感替代了。
“看起来还行,没有伤到太里面。”
纱布在徐建生的脸皮内部转了一圈,撒上一些白色的药粉之后,夜黎便直接开始缝合徐建生的伤口。
徐建生只能感觉到针线飞速的在伤口处穿插,然后便感觉到自己的脸正在“长回”该有的地方。
不过出奇的,这次夜黎没有一言不发地治疗,而是一边缝线,一边平静地说起话来:
“刚才,你为什么不跑。”
“嗯?”
“嘴上动作小一点,我说,你刚才为什么没有逃跑,你应该知道自己打不过缝合怪的吧。”
徐建生有些疑惑的看着夜黎的脸,上面依旧是如止水般的平静。他不知道夜黎这个问题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而牺牲了。特别是你,夜黎。”
他理所当然的回道,然后又突然发现自己语言中的奇怪含义。刚想解释些什么就被夜黎打断了。
“我的意思是——”
“不要说笑了,下次记得,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前提是你也没事才行。”
听着徐建生的话,夜黎手上的动作突然廷顿住了。蓝金色的美眸中闪过了一丝......奇怪的神色,不过被她很好的隐藏起来。
“你.....唉,那就这样吧。”
夜黎叹了口气,她一拍徐建生的肩膀,示意他缝合已经完成了。
“你先处理一下那个吧,我再去看看其他伤员。”
徐建生一模自己的脸,上面已经布满了整齐排列的针线。还有胸口处的伤口没有伤到里面,夜黎只是给他缠上了药再缠上绷带。
他可以感受到夜黎的情绪有些奇怪,但他还要处理一下剩余的问题,暂时没有多问。
“不要.....不要再让我......”
看着徐建生离去的背影,夜黎烦躁的扶住了额头,用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
徐建生可没有忘掉自己的那位老熟人————刚刚被他按断脊柱的锈铁镇主持人还躺在原地呢。
后者注意到了向他走来的徐建生,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恐惧,镶在喉咙上的扩音器发出了凄厉的求饶声:
“咦呀呀呀———求求您饶我一命吧!是领主那个混蛋逼我来的!我无法违抗他的命令.....”
现在他的性命可全握在徐建生手里了,只要对面想,完全可以随手了要了他的命。
徐建生的眼神相当平淡,缓缓地蹲到了他的身前,手中的砍刀插到他的脖子旁边的土里。
“当时的我好像没有求饶的权力吧?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干和你们一样令人作呕的事情。”
“对!对!我这种连蛆虫都不如的东西怎能与您相比啊啊啊啊啊——————!!”
主持人谄媚的话刚刚说完,徐建生的左手就捏碎了他的手腕,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扩音器发出了剧烈的惨叫。
“我不想听废话,你知道领主为什么派你们来吗。”
“领主大....领主他只是让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将您和夜黎医生的.......完整的身体请回去.......别的什么也没说啊啊啊啊啊——————!!!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啊————!!领主他只说了这些啊啊啊啊————!!!”
徐建生捏碎了主持人剩下的手腕,然后点了点头。主持人说的话与他预想的差不多,铁锈镇的领主是个有头脑的人物,关于深渊之触的细节绝不可能讲给第二个人听,毕竟神级遗器的吸引力绝对可以让他的手下轻易背叛他。
不过让他担心的还有一点,前徐建生不可能把深渊之触的秘密将给领主,那么他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至于这个主持人他留着还有用处,他的证词可以证明铁锈镇的人袭击了丰蓝商队,届时铁锈镇将会受到丰蓝议会的审判。
估计那个领主还在自信满满的等着追兵把自己的尸体带回去呢,不过他只能等到丰蓝都的自卫队就是了。
想到这里,徐建生告知了沙迪将瘫痪的主持人也装上马车,他自己则是走向了那一坨庞大的紫色尸体,也就是缝合怪圆圆的残骸那边。
此时那柄曾属于前徐建生的骨剑正静静地躺在地上,原本就只剩半截的骨剑经过圆圆粗暴的使用和独角乌的攻击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唯独剑柄处那颗干瘪的紫色心脏奇迹般的没有任何损伤。
突然间,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传入了他的感知中。骨剑剑柄上的那颗紫色心脏竟然微微跳动了两下,虽然幅度相当微弱,但还是被徐建生清晰的感知到。
他伸出了来自前徐建生的深渊之触,握在了濒临破碎的剑柄之上。
那股熟悉的感觉在这一瞬间变得更加强盛,令徐建生出现了这本来就是自己武器的错觉。
他认得这柄剑!就像这柄剑认得自己一样......
就在他沉浸于这种奇妙的感觉中时,自那干瘪心脏上延伸出的血管突然像活了一般律动起来,插在徐建生的手臂上。
顿时猩红的血液顺着插入的紫色血管流出,输入到那颗紫色心脏之中。
这一异变让徐建生立刻松开了自己握着骨剑的左手,那插入他手臂的血管也是随之一齐抽出。
在他惊异的注视下,那颗干瘪的紫色心脏似乎恢复了一些光彩和色泽。整柄由脊骨制成的骨剑就像活过来了一般自己动了起来,破损的地方纷纷脱落,渐渐生出了崭新的骨芽。
不过这种异象只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停止了,只有刚刚生出的骨芽和有了一点光泽的紫色心脏证明着刚刚的一切不是幻觉。
“这柄剑.....是活的?”
徐建生有些猜疑的看着这柄骨剑,最后还是用外套将它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有了衣服的阻隔,即使自己拿着骨剑也不再做出任何反应。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托起,现在还不是探究这骨剑神奇的时候,等到有时间时他一定要对其研究一番。这可是件黄金级的遗器,要是真能修好对自己的实力可是极大的增强。
发现了骨剑的奥秘,徐建生的心情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此时一只白皙的手碰了碰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刚刚处理完伤患的夜黎。
“这确实是他的东西,我记得叫做邪骨暗熙,有点长,他经常简称为暗熙。”
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冷艳平静,只是眼神中多了那么一丝疲惫之色。
“暗熙剑......吗......他留下的东西真的是没有一件正常的。有时候我真希望他能留点正常东西给我。”
徐建生将包好的暗熙剑背到了背上,夜黎看着他已经高过自己一个头的样子,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别想好事了,你先看看这个。”
夜黎用身体将他人的视线挡住,隐晦的拿出了一只黑乎乎的东西。徐建生看着这个散发出焦糊味的玩意,是一只独角乌的尸体。
说到独角乌,他们这次能活下来可少不了它们的功劳。要不是独角乌群突然发疯,冲出森林袭击锈铁镇的冒险者,恐怕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得换一换了。
“独角乌?这有什么好看的?”
徐建生看了看周围的地上,那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堆独角乌的尸体。它们大部分都是被阳光灼烧而死,此时冒险者们正在一只一只的解剖出晶核。
“你再仔细看看它的眼睛。”
经夜黎这么一提醒。徐建生细致的打量起独角乌的眼睛来。太阳的灼烧将它原本血红的眼球烧成了白色,但是细看的话仍有血红的血丝攀附在其表面之上。
夜黎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两三下敲开了独角乌脆弱的头骨。
徐建生顿时将眼睛眯了起来。他在刚才是果断地杀了人没错,但那种生理上的恶心感还是不会消失的。
透过眼睛的缝隙,他看到了独角乌白花花的脑子.......还有那个吸附在大脑表面的相当醒目的猩红蠕虫。
夜黎捏住蠕虫的身体,很轻松的将它从独角乌的大脑中揪了起来。同时还有细小如藕丝一般的血色丝线被一齐带出,这种丝线顺着蠕虫的口中吐出,层层渗透独角乌的大脑,末端连着它小小的眼球。
“这是个什么玩意?独角乌的脑子里还会长虫子吗?”
徐建生打量着夜黎手中这只应该是死去的血色蠕虫,后者小声地为他讲解起来:
“这是专门寄生在生物脑中的一种造物——血蠕虫。我方才注意过,这一只独角乌是整个鸟群的首领,就是它带领着独角乌群做出如此不合理的举动。”
夜黎往脚下一捡,拿起了另一只独角乌的尸体。它的脑袋也被轻松的打开,而里面却没有那只充满不详的血色蠕虫。
徐建生发现,两只独角乌的外观并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有血蠕虫的那只还要小上一点。
“这只独角乌是只再普通不过的个体,但它却可以像“君主”一般统领整个鸟群,甚至还拥有让族群隐藏在马车中的智慧。这本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事情,现在算是找到答案了。”
对于夜黎所说的“君主”,徐建生有听她讲过。这是同种族的神造生物里,有极其微小的概率会出现极其强大的特殊个体,一般君主会拥有超越种族上限的等级和统帅族群的能力。
独角乌这种独居生物能够聚集起来只有可能是出现了一只独角乌君主,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跟我来。”
夜黎将手中的血色蠕虫小心的封存到小玻璃瓶中,然后朝着不远处的清净森林入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