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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在驿站的茅坑下方,一片衣角混合在秽物中,隐约有手指露出来。

码头上,沈婼走了会,恰好遇到青竹。

青竹天还没亮就来码头这边,这会其实已经买得差不多,正准备回客栈跟主子报备一下。

没想到抬头就看到主子在这儿。

她连忙快步走上前,“主子,您怎么来了?”

“我过来瞧瞧,怎么样了?”

青竹立刻简单把情况说了。

舒城的码头是周边十县八城唯一的中转站,所以来这边的商船很多。

因此今早她就买了不少物资。

其中按照沈婼叮嘱的,江货海货都有不少。

光各种干货就有两万多斤。

还有新鲜鱼虾蟹等水产,也买了不少。

至少有四五万斤。

反正她们带了不少硝石,等上了船就可以开始制冰。

到了渠城雇人快马加鞭先拉往北疆那边就行了。

虽然沈婼跟着流放队伍走。

但其实早就有‘先遣部队’提前加速前往北疆那边。

沈家的奴仆她经过筛选,最后被她留在身边的有一百人左右。

这些人她只留了20人在上京这边继续处理产业的事情,顺便当暗桩和耳目。

其余的全部分开带着部分物资提前去北疆。

算算时间,如果没有发生意外的话,大概应该还有十天左右就能到那边。

姜舒媛之前也走了关系,暗中让人帮她在北疆那边提前置办几处宅院。

等她们这边过去,就可以大刀阔斧干起来了。

主仆两边说边走,走到一处岸口时突然停下来。

斜对面有一个稍小一些的船坞。

船坞上插着一杆旗帜,表明这是官府的船坞。

她走近一些,往里边的船瞧了瞧。

府衙的船不算大,只有船舱和上面一层。

看着条件一般。

其中倒是有两艘三层的大船,但显然这两艘绝对不会用来搭载犯人。

被叫回去的护卫很快就牵着马,赶着马车过来。

春溪从马车上跳下来。

她刚跑回客栈,结果没找到沈婼。

正好跟着青竹去码头的护卫回来,说是主子让他们动身前往码头,便结了客栈的银钱,收拾好东西一起去码头。

“主子,所有货物都已经送上船了,船就在那边,要现在过去么?”

沈婼摇头,“你们先过去,把这些弄上船,我在这边等会。”

她得亲眼看着沈父沈母安然上船才行。

虽然有明夜暗中护着,但她还是不太放心。

好在她在这边没等太久。

站了会就隐约看着远处有长长的队伍走过来。

她往人群里走了走,在队伍接近的时候,很快便搜索到沈父沈母的身影。

两人看着虽然一脸疲惫,没什么精神,不过除此外状态看着还行。

她往四处看了看,没看见明夜在哪里,也不知潜到哪处。

不过以他的本事,应该能潜上船吧。

流放队伍到码头后,并没有立刻上船。

陈林过去交涉时,对方只说人还没来齐,让他们先等等。

陈林想让大家先上船,对方也不允许。

最后只能都站在江边吹风。

可能是昨晚休息不好,今天不少人精神都有些恹恹的。

才吹了会风,就开始有两三人接连打起喷嚏。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左右,衙门的官吏才结伴姗姗来迟。

这次要外出务工的官吏还不少,有十多人。

其中还有带刀的衙役。

看着沈婼眉心直皱,不确定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

这个安排的人,又是敌是友。

水上路程可至少有七八天呢。

就这么把人放在视线外她真的不放心。

还是得想法子到官船上去,或者让这些人到她船上来。

就在她琢磨时,众人终于开始排队上船。

沈婼一直盯着,等到沈氏夫妇顺利上船,进入船舱后,才转身离开。

沈婼租用的是一艘三层楼船,一般用来走商运货,所以内部空间非常大。

最上一层是甲板和观测台。

中间一层是比较高级的吃住地方。

第一层则是寻常跑船工人住的地方。

最下层的船舱则用来囤放货物。

商船被包下,整艘船除了舵手和六名经验丰富的船员外,就只有沈婼五人。

马车和马匹都暂时被安置在一层甲板上。

沈婼她们则住在二层。

她走到窗边,正好能看到府衙船坞。

那边的船已经有了动静,正在先后驶出船坞。

只是竟然只有两艘船。

算上府衙的人,这一趟至少都有七八十人了。

这种船看着就容量小,还不知道有没有加运送物资。

由此可见犯人的居住空间肯定会被进一步缩小。

如果是这样,七天的时间就不是休息,而是折磨了。

此时两艘官船,气氛和情况也相差八千里。

解差和犯人们直接全部塞到一艘,剩下的官吏便在另外一艘。

解差加犯人,还有船员,就有60多人。

即便船舱中没有囤积什么物资,但空间分下来也不够。

这便意味着每个不足3平方的船舱都要塞进至少6人。

这么小的空间,真住进六人,别说躺了,坐都挤得难受。

更别说船舱内很是闷热,一堆人挤在一起,很容易闷出病来。

何况犯人们还要戴着夹板镣铐,简直是双倍折磨。

壮年青年汉子倒还老,老人小孩恐怕会先扛不住。

陈林的脸跟锅底似的黑。

只是他已经跟那些官吏争论过,人家无论如何都不让他们上船,认为跟他们一起很晦气。

这时候也不可能为这点事再闹到衙门去。

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接受结果。

只是这样一来,接下来几天恐怕都会很难熬。

因此其他解差们脸色也很不好,一个个都很气愤。

从昨天到舒城后就没一件顺心的。

都知道越大越繁荣的城池,越容易踩低砰高,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但还是很憋闷。

大家都是官吏,在府衙公干的就有多精贵了?

可无论他们如何气愤,如今除了受着,也别无他法。

陈林侧头在江上搜寻一翻,看着其他船只,也不知道有没有沈婼的船,心底涌起几分惭愧和沉郁。

第一次对自己的职务生出诸多不满。

以及隐隐约约开始萌芽的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