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
阳光透过窗户,洒入了公子嘉的府邸中。
眉眼微动,赵嘉本能的一只手轻抚在额头上,缓缓的张开了眼。
虽然已经清醒,可赵嘉依旧感觉头疼欲裂!
“来人!”
很快,便有侍女端上了早已经备好的醒酒汤。
一碗醒酒汤下肚,赵嘉又坐在床边缓了许久,头疼的症状方才逐渐散去。
但紧跟着脑海中涌出的,却是一段让他冷汗直冒的记忆。
回忆起之前醉酒时所发生的事情,赵嘉顿时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栗。
“该死,我怎么会……?”
他素来克制自己,可这一次醉酒,竟是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没有再唤来下人服侍洗漱更衣,赵嘉满屋子的搜寻了起来。
“没有……这里也没有……”
“是真的,那份婚书,已经交到雪姬的手里了……”
赵嘉有些失神的坐在了床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份婚书他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也纯粹就是用来哄雪姬高兴的,可没想过要弄成真啊!
只要能把人骗到手,纳个妾室也无妨,毕竟对雪姬他也是有些感情的。
正妻,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赵嘉,可是赵国的公子,前太子!
哪怕是雪姬不愿意,他又不会吃亏,不承认便是了。
一个舞女,难不成还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可没想到,本是为了麻痹别人的一次醉酒,竟然坏了这么大的事。
不但是拿出了婚书,人也没到手。
最为关键的是,碰上了秦国的长信君和赵迁,还被两个人在婚书上署了名要做证婚人!
雪姬那边他或许还能有办法安抚,哪怕是威逼。
可有这两个人在,他就是想反悔都不行了。
“赵迁,还有秦国的长信君!”
赵嘉咬牙切齿,一手握拳,重重的往前方桌上砸去。
不巧,砸到了桌上的竹简尖锐处,顿时血流如注。
可他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自己的伤势了。
那婚书才是当务之急!
“雪姬,为什么要逼我呢?”
“这婚书可是把我逼上了绝路啊!”
没有醉酒时的失态,也没有平日里翩翩君子的儒雅风范。
此时的赵嘉,面目有些难看,很是狰狞。
虽然赵王因为倡后的缘故爱屋及乌,宠爱赵迁,可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他还有李牧等一批人的支持,而且他表面醉酒堕落,已经放弃了对于那个位置的争夺,可实际上暗中却正在探查倡后的一大丑闻……
若是能将那丑闻查清,拥有足够的证据,他便可以扳倒倡后,他还有很大的机会!
可现在,一纸婚书,直接将他逼上了绝路。
他不可能娶一个舞女,何况那婚书上写的三书六礼的正妻!
当年赵悼襄王一意孤行娶一倡女为妃,最终立为王后,李牧便多有不满,多次劝戒。
他若娶一舞女,李牧会不会将他放弃?
那些即便他已经被废也依旧还在支持他的人,会不会失望?
可若是不承认,有赵迁和长信君的见证,两人定会将此事传扬出去。
有婚书为证,有赵迁与长信君为证,他岂不是就成了一个哄骗女子的失信小人?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我该怎么做……雪姬你告诉我!”
赵嘉有些歇斯底里的低吼着。
良久。
房内终于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赵嘉手上的血已经自然止住,但是他并没有选择去包扎伤口。
此时,赵嘉的面色终于恢复了平静。
他认真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打理着自己的发丝,用一根簪子束好。
看起来,他依旧还是那个儒雅的嘉公子。
赵嘉又从房中找出一个小盒子,取出里边的一块美玉。
接着,他又将腰间的玉佩摘下,凝望了许久,终于一把捏碎。
“雪姬,你可不要怪我啊。”
“都是长信君和赵迁误我。”
他似乎找到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要怪的话,你就怪他们吧……”
正如离舞所看到的,也正如嬴景所说的,公子嘉对雪姬的确有些感情。
但是,有感情并不能代表什么。
对于许多人而言,在权势面前,感情只能为之让路。
……
整整三日,嬴景都一直留在驿馆当中,没有离开。
他并不急于去见赵王。
赵王也没有唤人来催促,他乐得如此。
至少只要长信君嬴景在赵国一天,秦国就不可能对赵国出兵。
而现在,赵国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要有足够的时间去击败燕国,夺取到足够的好处。
倒是甘罗,这些天一直挺忙的,四处拜访了不少赵国权贵。
不过他的事情做的并不顺利,其他的权贵倒也好说,可在郭开这里,甘罗却碰了壁。
“你的身份不够。”
大厅里,面对甘罗的汇报,嬴景只是轻笑:“而且,郭开这个人贪婪无度,你带去的那点东西,他还看不上眼。”
“且先不必理会,待过些时日,本君亲自上门拜访便是。”
待得甘罗退下了,景大善人便是又是恢复了一副慵懒模样,慢悠悠回到房内。
“接着奏乐,接着舞!”
说着,长信君大人一下子就躺在了软榻上。
离舞白了他一眼,但还是莲步轻移,展现着自己婀娜曼妙的身姿。
或许没有雪姬一举一动间所展现出的优雅,可离舞的舞姿,却是尽显妩媚。
尤其是……
离舞是专属于长信君的,能有更多的亲密。
对于嬴景这种俗人来说,还是离舞的舞蹈更具吸引力。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长信君大人揉腰轻叹。
酒色误我,今日起,戒酒!
离舞一舞完毕,缓缓来到了嬴景的身边躺下,柔软的身子轻轻滚动,一下子就挤到他的怀里。
“君上要学纣王,离舞可不愿做妲己,那离舞可就成罪人了,在驿馆里闷了三天,君上还是要出去逛逛的好。”
嬴景微微的摇摇头:“我只是在等一个消息。”
“君上,您交代的事情,有消息了。”
房外,传来了真刚那冰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