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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离家远行的竟然是喜娜阿姐。

家里本来是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的,可她大张旗鼓的去参加了女子参政同盟会,那这事儿可就瞒不住了!

家里对她的理想是不理解的,对她的做法是担忧,甚至是生气、愤怒的。

毕竟一家子都端着朝廷的饭碗,自家的孩子怎么能反过来砸碗呢?

而且这事是这么好干 的?那革命革的头都掉了,命都没了的,革命党人还少吗?

这是女孩子能干的事吗?

好好的上几年学,嫁入个好人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道!

果然还是老人家见识广,早就说了这洋学堂不好,早知道不叫去南京上学,就没这么多事了?

现在怎么弄?训也训了,劝也劝了,非是不听呢!

他们家的姑奶奶都尊贵,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的,非认自己的死理,还要给他们这些长辈洗脑!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就……送出国去留学吧!

跟这些是是非非离远了,也就消停了。

喜娜阿姐不想去都不行!

打包就要给送出国去。

喜娜阿姐都没来得及回老家一趟,还是喜妞和家人一道去南京送的她。

所以,那颗果核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喜娜阿姐发现了没有?林冬初到最后也不知道……

喜娜刚开始是不想出国的,她一个小姑娘,去那么远的地方,她也胆怯啊!

虽然也有别的世家子弟做伴,可她还是不想出去,但她也别不过家里长辈。

而且长辈们说的也对,朝廷都没了,皇帝也退位了,孙先生也在南京宣誓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了。

中华民国都成立了,人民当家作主了,她们的革命已经成功,她可以功成身退,去学点有用的东西了,回来才能更好的报效祖国,为人民服务!

还说玉秀儿家里也准备送她出去,正在办手续呢!也就是前后脚的事儿,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伴的!

喜娜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劝好了自己,也不纠结了,临走前给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消了卖身契。

出国的费用太大,她没办法带上书理,家里不会出这一部分钱的。

也不想叫她再回那个小镇子上去伺候人,干脆放她自由,留在南京,跟着同志们继续努力做自己喜欢的事吧!

见她终于松口同意出国,家里已经放了一大半心了,另一小半因为她要去那么远而提着,担心着,所以她这点小要求完全不是问题。

书理本来是不想走的,这些年她早就将苏州那个小镇上的老宅当成自己的家了,想着回去不管是伺候老夫人还是喜妞小姐都是可以的。

但是新政府需要忙的事太多了,她多少也是认识些字,能帮上些忙的,所以也跟着整日忙碌,渐渐也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对于喜娜的出国,影响最大的还不是她身边的大丫头书理同志。

而是她的亲妹妹喜妞,本来就因为阿姐去那么远的地方难过不已,想想就哭。

更严重的是,因为喜娜阿姐的事,家里长辈们都觉得这在上流社会新流行的洋学堂,好像也不完全是个好东西。

所以不管喜妞怎么要求,家里也没答应她,让她出去上学。

外头正乱着,折腾什么,还是安心在小镇上待着,请个夫子一样学。

想学什么,就请什么夫子好了。

喜妞都去不了洋学堂了,林冬初就更没指望的了,只盼着到时候能借她的光,一起跟着夫子上学,怎么也要学个一年半载的,她看书自学啥的也能有个借口。

谁料计划没有变化快。

好的夫子还没寻到呢!

家里先来了客人。

来人是个五十岁左右,有些富态,面容却比较苍老的男人,看起来年轻的时候受过些累,现在却过的不错!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走起路来腰肢款摆、风姿绰约,自带风流!

她目光有神,浑身散发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干练魅力,哪怕身穿着老式袄裙,也是那么与众不同的娇媚。

更奇怪的是她的身上还带着一种很特别的气场,往屋子里一坐,好像她就是焦点,让人移不开眼光。

林冬初就控制不住的一眼又一眼的看过去。

祖母让她叫叔公和桂姑姑。

林冬初记忆里是没见过这两位的,想来就算是亲戚,离的也比较远了!

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问了安。

那少妇笑盈盈的拉起她,将她半抱在怀里,一股子淡淡的玫瑰还夹杂着点红麝香,幽幽传到林冬初的鼻子里。

这是个精致讲究,又有钱有闲的女子。

一个念头闪到林冬初的脑中,这年头,能用得起香膏不奇怪,但能用这么上等的药材做香膏的可不多。

一是现在的技术不好炮制,二是无权无势,请不起也请不到有这样技术的老师傅!

林家还有这样非富即贵的亲戚吗?她还以为家里已经全面败落了呢!

之前听照顾她的阿婆讲谁家这样,谁家那样,可没几个过的好的。

这样的亲戚,阿婆怎么从来没给她讲过呢?

要知道阿婆可是祖母的陪嫁丫头,林家就没有她不认识的亲戚!

林冬初心里奇怪,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就听那女人半抱着她,“哎哟,我的乖囡囡,快让姑姑来瞧瞧,长这么大了,上次我见你的时候,你还满床爬呢!一眨眼就这么高了,这时间可真不抗混啊!你变成大姑娘了,姑姑也老了!”

“姑姑不老,姑姑可是大美人呢!”

“哎哟哟,这小嘴可真甜。姑姑可太喜欢你了。姑姑好看,你也好看。你这眉眼怎么长得这么像姑姑?可见咱们娘两个有缘分。

不如你和姑姑去上海给姑姑当女儿吧!”

林冬初装作害羞的笑笑,这话她哪里敢应承?哪怕是开玩笑,她也不敢答话,她祖母的心眼可不大!

她只装作腼腆的小姑娘,小声的说道,“我没有姑姑好看的!”

这可是实话!拿这位大美女和她上辈子见过的那些后宫里的娘娘们比,也是不差什么的!

那少妇听到林冬初这么说,笑得更开心了,“好囡囡,就是有眼光!”

旁边那个应该是她父亲的男人,听了这话也跟着哈哈大笑道,“难得你们娘两个这么对脾气。你最是愿意听好听话。我们小囡囡嘴又这么甜。

可见是你们娘两个的缘分,你前儿个不还说。下面送上来的那些东西,好些都太小巧精致你带不了,白放着可惜了的。

现在有这么现成的小玉娃娃,可以把她带回上海去,整日给她打扮打扮,不是正正好好?

你就不用惦记着去什么香港,买那死贵死贵的洋娃娃了。多大的人了,还玩那些个?也不怕叫人家笑话?”

说完这话,林冬初叫叔公的这个男人,又转头对她祖母说道,“老嫂子,前些日子你托人给我捎信说的事儿。我这都打听明白了。

事儿倒是不难办,我出面不管是租金也好,铺子上的生意也好,总能给你拢一拢的。

只是这事儿总不是个长久之计。

他们即然动了歪心思,那就不是敲打一两次就能了事儿了。

今年安分了,明年还是要生事的,或是他们背地里做点坏,弄点妖的,我们也防不住!

我这一路上和我们家桂生商量了,法子倒是想了一个稳妥的!

我们父女两个寻思着这些不太赚钱的铺子还是卖了吧!留点地租赁出去,做个最后的保障。

拿着卖铺子的钱跟我们到上海再去买两间小铺子!

或租出去或自己做点生意,赚的钱总要比这小镇上强得多。

在那边桂生的女婿还有点能力,有他照看着也不敢有人欺负咱们。

剩下的钱换成金条留在手里或是存到银行都比较保险。

如今兵荒马乱的,不是这个地方打枪,就是那个地方被炸的。

手里还是留点余钱,我觉得比留铺子强。这铺子回头被炸被抢了,我们都没地儿说理去,找人赔都找不到,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还有我们父女两个,这次来就是想来接老嫂子的,打算带您和囡囡一起去上海。

你看看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了,今儿这个闹革命,明儿那块闹独立的。

你们老的老小的小,住在这儿我们也不放心啊!

我家桂生的女婿在上海法租界的巡捕房当差,大小还是个头头,手里有些权力,能说的上点话。

回头你想和我们住就和我们住在一起,觉得不方便,就在法租界里或租或买个小房子。

那地方比别处都要安全的多,谁都不敢在租界里找麻烦的!”

这叔公停顿了一会儿,见他老嫂子一直不回话,也只能接着劝道,

“嫂子也别有顾虑,想当年,要不是我老哥哥帮衬着。我们父女两个早就活不下去了,哪里还能有今日的风光?置办下这么大的家业?

如今我们有点能力了,也不能忘本。

别的不说,只要我们父女两个还在一天,那就能把你们照顾的妥妥当当的,所以您也别多心, 觉得是给我们添麻烦了!

咱们家如今人丁稀落,能互相帮衬的也没几家了,还是抱团在一起,才能在这乱世活下去不是?

这事,老嫂子你还要尽快拿个主意,咱们趁着还没大乱起来,快点把事办妥了!

如今想往上海去的人可不少,那各个租界的房子可都紧俏的很,要不是有熟人那都不好买呢!”

林冬初的祖母听了这些话,只是不停的转动着手中的念珠,久久不语。

那叔公也没再追问,没再劝,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良久,林冬初的祖母才一声长叹,“我已经这把年纪了。实在是不想折腾也折腾不动了。他们革命也好,独立也好。起义打仗也好的,我一老婆子也弄不懂,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老弟要是觉得离得远不好照看,就帮我把铺子都卖了吧!

这卖铺子的钱,加上家里以前的老底,也够我们祖孙两个以后的吃用了。

再说不是还有那么些地嘛!佃出去的粮食也就够用了。

我本来想着这些铺子,都是我家老头子那些年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能留着还是想尽量留着吧!

可现在想想,我们孤儿寡母的确实经营不过来。

如今世道乱了,人心易变,索性及时止损,还能保住个本儿。

我能存住点养老钱,也能给我家囡囡多留下点嫁妆。

老弟的心意我心领了,这上海我们就不去了!”

“婶子啊!你不能这么考虑。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咱们乖囡囡想一想啊!她这么点年纪到了上海正好读书,多学点知识,以后也能有个好前程。

别像我就认识那么几个简单的字,当初闯上海滩的时候,不知道吃了人家多少的亏呢!

现在家里有这个条件了,就让囡囡好好读读书,在租界的学校里上学还是很安全的!

您放心,冲着我们娘俩个这么有缘份,她以后就是想出国留学,我也是供得起的。”

林冬初的祖母撇了撇嘴,好像是微微笑了一下,却没有搭腔。

她自来是看不上老弟家的这个姑娘的,所以是连话都不想和她说的。

若不是家里关系实在是不错,她又有求于人,她连这门都想不让她进呢!

丢人!脏了她家的地!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干点什么不行啊?去干那样的行当?

别以为她在上海做的那点事儿,老家的人就不知道了。

头几年弄了个那样的女婿回来,扯虎皮,拉大旗。

说什么招了个上门女婿,以为这样就能盖住那些肮脏事儿?

岂不知她儿子当年在上海来回做生意的时候,一年都要两地之间跑好几趟的。

她那点事儿,家里人怎么会不清楚?不过是觉得日子着实是过不下去了,给他们家留些面子,没人说罢了。

可是他们不说,不代表外面的人不会讲。

这年头城里、镇上的,去上海滩里闯荡的人不要太多。

她那十姐妹的名头,在那龙蛇混杂的地方叫的那么响!哪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