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早上好。”
池成凌嘴唇抿着笑,那双瞳孔里上下打量着池敬晖,满是不屑。
池敬晖鬓角的白发比上次更添了几分,面容消瘦,深邃的眼里如一潭秋水,无波澜。
“成凌在里面,你最好晚点过去。”
“我哥来了?那我更要进去。”
池成凌猜测他应该吃了闭门羹,自己和他可不一样。
“老爷子吩咐,谁也不可以进。”
池敬晖拱手轻咳一声,身上的针织毛衣有些单薄。
池成凌扬起眉毛,斜视着他,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
“三叔,现在爷爷已经将池氏交给我们,我和你自然不一样。”
“听说这次董事会推举成廷为总裁,提案里推荐的副总裁人选好像不是你。”
池敬晖的声音沙哑,如同老旧的吉他,厚重。
池成凌站着,居高临下地俯瞰轮椅上的男人,头发随风肆意张扬,每一缕都带着嗤笑。
“三叔,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多活几天。”
说完,池成凌的嘴角弧度拉扯更大,露出牙齿发出声音。
池敬晖眼皮都不抬一下,眼神冰冷,唇角挑起弯让人冷颤。
“小澈已经确定为副总裁,根据老爷子的安排,你更适合去子公司。”
池成凌笑容凝固,不悦地神色慢慢在瞳孔里凝结。
“你以为我会信?”
“信不信由你,最快今天下午,最晚明天,你应该就知道了。”
“凭什么?”
“老爷子自有他的安排,我们听着就行。”
池敬晖似笑非笑的眸子里警着他。
“你年纪还小,将来机会多的是。”
池敬晖故意拖长尾音,语气促狭至极。
“呵呵,三叔,你使得一手好手段。”
池成凌笑容猥琐,单手揉搓下巴。
“我复述事实罢了,对我而言,池氏交给谁都不重要。”
手机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池成凌接起的瞬间,自信的态度转瞬即逝,越来越阴沉冷漠。
“我哪里不如他们。”
池成凌重重地握紧手机,目光犀利,挺直了身体,表情变得更加凶狠,如呲着獠牙的野兽,将他们撕成碎片。
“我先走了。”
小厅的门被打开,池成廷应声而出,迈着稳健的步伐,冲池敬晖微微点头,拍拍池成凌的肩膀,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池敬晖叹口气,自行推动轮椅,懒懒散散地自言自语。
“老了,老了。”
池成凌眼神闪烁着凶光,又仿佛思考什么。
“哥,爷爷和你说什么?”
“没什么,回公司。”
池成廷不理会自己弟弟的态度,留下背影和他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回廊里“噔噔”响。
春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穿入回廊,树荫下,池成凌如同被阴影笼罩着,每一缕光线都在周身扭曲。
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暴怒而突出,骨节因用力泛白,爆发的力量想要捏碎手机。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池成凌眼神里是对他们的蔑视,和藏着对地位胜利的渴望。嘴角上扬,不带丝毫笑意,反而想将一切吞没。
车辆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池敬晖在老宅旁的别墅三楼眺望远处,瞳色冷了下去,麻木的注视着手机的怀表。
“巧巧,很快我就来见你了。”
池敬晖缓缓推开门帘,嘴角上挂着一抹毛骨悚然的微笑,跪在地上的女人本能地后退。
他慢慢靠近,轮椅摩擦地步的声音都像踩在女人心上,感到窒息。直到她后背抵住墙壁。
池敬晖弯腰俯身,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动作极其温柔,语气平静的问道。
“你怕什么,玉君。”
郭玉君却浑身发寒,精致的妆容已经模糊,盘起的头发散落一半,从容的姿态变得僵硬。
“敬晖,你想知道什么?”
郭玉君身上的礼服被粗暴的撕烂,白皙的皮肤都是挣扎的血痕,双腿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早就没了往日模样。
“被下药的感觉怎么样?”
池敬晖温文尔雅的模样被一抹残忍的冷笑取代,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敬晖,昨晚是你给我喝的那杯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忘了吗?要不要再帮你回忆回忆。”握住郭玉君头发的手越缩越紧。
“那晚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你?”
郭玉君突然像跌入冰河,画面静止,微微张开的眼睛是沉寂。
“你都知道了。”
如同被抽离了灵魂,目光投向他看向远方,看向了这个自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你承认了,那晚从来都不是你,你骗我!”
“是。”
“为什么?”
郭玉君的泪水涌出眼眶,透露出从未有过的脆弱,随即,仰着头笑出声。
“哈哈,我恨蒋巧,明明是你说要娶我的。”
“所以你欺骗我,是不是?”
池敬晖那双眸子已经冰封,目光掠过她,找不到丝毫温暖的痕迹,杀意却在眸子里涌动。
“巧巧的事,你参与了多少。”
提起蒋巧,池敬晖眼神愈发狠戾,枯瘦的手掐住她的肩骨,力道之大想将它捏碎。
“你觉得呢?”
“你可以不说,但是你们郭家可不仅仅是破产这么简单了。”
郭玉君发丝凌乱,双眼早已布满血丝,嘴角残留着口红颜色,勾勒出一丝诡异的浅笑。
“你觉得我在乎吗?”
过去她恨蒋巧夺走了自己最爱的男人,她不惜和蒋国庆为伍,阴差阳错下竟然还是让蒋巧上了池敬晖的床。
好在药物控制下,池敬晖根本无法分辩。自己借机误导他,心安理得地享受池敬晖给她的温柔。
现在,她不再惧怕,自己一心想要得到的东西不过是他施舍。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爱得是蒋巧而不是你吗?”
这一刻,池敬晖看见了站在咖啡馆门口的蒋巧,中式旗袍,回眸一笑,他望向那笑容,仿佛整个世界开满了花,绚烂而美好。
“当我告诉巧巧,我要和你订婚时,她说祝我们幸福;我和巧巧订婚时你告诉我,那晚的荒唐事。”
“当她用真诚的眼神看向我时,我彻底沦陷了。是她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不求回报的爱。”
郭玉君突然放肆大笑,笑着笑着声音变得呜咽,泪水一点点发泄出来。
“我输了。”
她和池敬晖是商场的“金童玉女”,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们贪婪的享受着万人敬仰的目光,耀眼的太阳终究比不过漫天繁星。
“蒋国庆不想蒋巧嫁给你,因为他的私生女刚出生,他谋划着让私生女占据股份和池家联姻。”
“谁知道反而促成了你们订婚,他沉寂了许久,在蒋巧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找到他,拿着我和他合谋的视频录像,让我和他合作。”
“我怕你知道后,再也不理我,只能答应和他合作。”
“后来你也知道,找到李越的父亲当时还是市长的李英伟,周广真和池震威两兄弟。”
“我利用蒋巧对我的信任,告诉她孩子有问题,需要来医院进一步检查,坐上了我安排的车。”
池敬晖松开了手,手无力的垂下,“那份报告你是故意告诉我的。”
“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去。池震威同意合作的条件就是除掉你们。”
“真遗憾,他们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大半,虽然我没死,却比死了更难过。”
池敬晖的每一根神经都被痛苦占据,那种生不如死的感受啃噬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这些年你打着帮我报仇的旗号,跟在我身边,看着我一个个除掉这些人,你害怕吗?”
郭玉君柔情似水地凝望着她,眼里是割舍不断的情感。
“最后,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