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岐擦了擦唇,血迹在鬼力下化为乌有。
男人眼色复杂地看着施颂,两人一身狼狈,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
“小师叔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施颂目光沉沉,盯着梵岐不发一话。
看着梵岐的惨状,青年眼神微动,将视线放在被雷电劈倒的房屋上。
解下腰间的玉佩,施颂掂了掂抛向梵岐,空出的手指向被雷电破坏的地方,吐出一字:“赔。”
本以为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谁料,柳暗花明又一村。
听到施颂的话,梵岐周身搜刮了一圈,没拿出几个值钱的东西。
男人尴尬地咳了几声,配上被劈的炸毛的头发,颇有些喜感。
“来得急,身上没带什么东西,等下次给你。”
二话不说将玉佩妥帖放好。
施颂视线掠过正在复原的房屋,手腕轻转挽了个剑花。
“你将崇阳派当做什么?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踏步间,房屋修复速度加快。
几息后,月来峰峰顶恢复如初。
两人的距离不断缩短,梵岐倾身,视线对上:
“小师叔要留我何须如此麻烦?”
施颂转身离开。
手被拉住,青年神色不虞。
梵岐解释道:“帮你修复内伤。”
指尖与掌心相触,温热的手掌 沁上冰凉,凉得施颂身体一颤,挥袖甩开。
“不需要,一点小伤。”
“小师叔怎的这般不懂风月,本尊这不是想同阿颂多亲近亲近?”
梵岐也未纠缠。
方才趁搭上青年手心的机会摸了把脉,脉象平和,气息浑厚,比他还要健康。
梵岐压下心中的暗惊,回味过来,喜悦泛上眉梢。
外界传言难免有夸大的成分。
他看中的人,比外界所传的还要优秀许多。
别说天机榜上的年轻一辈,就是对上闭关久不出世的正道老祖,也有一战之力。
月来峰下看热闹的弟子们急得团团转,明明饭就在嘴边,就是吃不上。
掌门长老也被雷声吸引来,但他们不敢强行打破月来峰的结界。
月来峰结界与崇阳派其他护山大阵不同,是施颂亲手布下的,在原先护山大阵的基础上又施加一套阵法,一旦强行破坏,他们担心布阵之人会受到冲击。
所幸,雷霆散去不到一刻钟,掌门等人便收到施颂的传讯符。
掌门大松一口气,懒懒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回去睡了。
至于那些兴致高昂的弟子们,就算撵回去,照样兴奋得睡不着。
还不如让他们兴尽。
星措峰。
紫色雷霆在崇阳派上空汇聚的那一刻,望连月便有所察觉。
紫色雷霆的威压随着浓云的聚集越来越大,衡阳宗一众弟子从梦中惊醒,纷纷聚在一起。
“这是……紫雷?”
天师能够借助符箓引雷,但引来的雷霆通常与天师本身的能力挂钩。
没有天赋的天师就算符箓燃烧殆尽,也不会出现一点电流。
地级以上的天师燃烧符箓,借以灵力,能够引来蓝色的雷电,实际伤害却很小。
劈倒树木不在话下,灼伤厉鬼勉强可及。
眼前这雷霆——
众人鲜见地沉默。
作为天师,他们从未在古籍之外的地方看到过紫色雷霆,更别提,阵仗这样大浓云集聚,威压压得人喘不过气。
“在东南方向,我们过去看看。”
从星措峰到月来峰的距离看着不长,实际相去甚远,衡阳宗弟子赶到时,紫色雷霆隐隐有散去的迹象。
等赶到月来峰下,衡阳宗弟子身上的威压骤轻。
他们皱皱眉,观察一番,并未在周围弟子看到惊讶的神色。
“敢问道友,这紫色雷霆是何人召来的?”
那人回眸,看清衡阳宗弟子的服饰,顿时不觉得惊讶,“当然是施颂小师叔!”
“你们不会真以为宗门大比上小师叔的成绩作假吧?”
那人羞愧,当着崇阳派弟子的面自是不敢承认,“道友说笑了。我们来此只为交流道法。”
天上浓云逐渐散去,衡阳宗弟子们心头却聚满了乌云。
原来带着十分的信心来的,经此一遭,信心砍半,甚至更多。
望连月站在窗边,远远看见月来峰上空的景象,心中微定。
他来时,衡阳宗长老为他算过一卦。
卦象对他不利,这一趟崇阳派之行将会对他的道心带来很大冲击。
是他执意要来。
宗门大比之时,他参加宗门试炼错过了时间。
听闻崇阳派小师叔施颂夺得天机榜第一,他便想与他比一场。
在此之前,天机榜第一的位置,他蝉联了三届。
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过施颂的名号。
今夜这一番见闻,他悬着心倒是安定许多。
最起码,这一趟来的值。
想罢,望连月打算回房继续准备明日的笔试。
转身的瞬间,脑海中不期闪过徐良月的脸。
那位看守山门的小弟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位弟子看向他的眼神是惊喜和期待的。
好似,他们从前相识。
应当是看错了。
望连月摇摇头,摒去杂念。
翌日。
比试者还未出现。
广场前已站满了前来观战的弟子。
一个是崇仰的小师叔,一个是年轻一辈的领头者。
这两人的比试,怎么看都令人激动期待。
徐良月拉着徐增月挤到最前排。
事业开阔起来,徐良月偏头看向身旁,“你说,我要不要劝劝连月师兄不要和小师叔比?”
“为什么?”
徐良月丢了个眼神过去,急得表情都控制不住了。
“你忘了?!连月师兄从前也是不服小师叔,私下找小师叔比试。”
“比试之后,你还见过连月师兄醉心道法的样子吗?那模样,直怀疑自己多年修道是不是白学了。”
“还是连月师兄玩游戏输了,自己吐露真相。几圈比试下来,没在小师叔手中挺过一刻钟。”
徐增月垂眸,屈指弹向徐良月的额头,“我又不健忘,当然记得。”
“只是你确定现在和连月师兄说不要和小师叔比试,连月师兄不会把你当做傻子赶下去?”
徐良月记起伤心事。
望连月现在不认识他。
“再说,两个宗门比试是早就定好的。以最好的情况来看,就算连月师兄听我们的,你让连月师兄半路逃跑?”
“世人怎么看连月师兄?怎么看衡阳宗?”
徐良月明白其中的利害,一手捂着被弹红的脑门,一手朝徐增月竖起大拇指:
“难怪师傅说,要我听你的。”
是他想少了。
突然,头顶的护山大阵闪了闪,一抹流光从天边划至眼前。
徐良月震惊地瞪大了眼:
“这只鬼怎么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