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一身玄黑戎装,坐在福宁殿专属于帝王的九龙宝座上。
林噙霜疾步向前,看她威风凛凛地坐着,还没黄袍加身,就有着君临天下之气势,欢喜得想笑,却禁不住落了泪。
她上前抓着墨兰的手,哽咽道:“墨儿,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女儿竟有成为皇帝那一天。”
墨兰浅浅一笑:“这一天,来得比我预想得要早很多,多年苦心经营,这天下终于被我给得到了。”
林噙霜用帕子擦了擦泪水,道:“皇帝至高无上,大权在握,只有到了这个位子,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以后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也不用担心被人算计,落得名声尽毁,晚景凄凉的下场。”
墨兰声音温暖得像冬日里的一团棉絮:“阿娘,等登基大典那一天,我会当众宣布,尊您为太上皇,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盛家被人随意发卖的妾室,而是尊贵无比的太上皇帝,您百年之后,灵位也将供奉在太庙中,受后世子孙的万世香火。”
林噙霜闻言,愣了一愣。
她是传统封建思想教育下长大的女子。
虽与墨兰相处多年,接受了不少现代思想,但固有的传统观念还是占据主导。
皇家的妾室就是妃嫔。
历朝历代母凭子贵的例子比比皆是。
如今墨兰当了皇帝,她这个妾室出身的亲娘,能够照着礼制规矩,当个圣母皇太后就已经很好了。
墨兰即便孝顺她,尊崇生母,也最多将她的尊封大典弄得隆重些,宫殿修得华丽些也就是了。
万万想不到,墨兰居然要直接封她当太上皇。
林噙霜忙回绝道:“不可,不可,这世上哪有女人当太上皇的。墨儿,阿娘知道你孝顺,但太上皇这个尊位太敏感了,我实在不敢受,你才刚平定天下,夺得赵氏江山,政局未稳,不宜在这节骨眼与恪守礼法的大臣起争执,封我做个太后就行了。”
“那可不行!”
墨兰摆了摆手,坚决道:“我随的是阿娘的姓,皇帝这一脉,自然要与您相随,至于女人当太上皇没有先例?哼,武则天之前,女子当皇帝也没先例,她不还是成了女皇帝,既然女人可以当皇帝,再来一个太上皇也顺理成章。”
林噙霜听了这话,也明白了过来。
是啊,墨儿随了她的姓氏,如今是林墨兰,而不是盛墨兰。
自古王朝都是一家一姓的。
武则天建立武周王朝,就因为自己姓武,儿子姓李,传承出现错位,才知道辛苦开创的江山一世而斩,重新变成李唐。
若她执意不肯接受太上皇的尊位,而以皇太后的身份自居,那么前朝大臣必然会逼她封生父为太上皇。
太上皇与皇帝不是同一个姓,势必会重演武则天的悲剧。
盛家与林家,也将因皇统的归属纠缠不清。
相较于母系,那些当了官的男人们肯定更偏袒父系。
到那时,这片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又得便宜盛家。